玄难深吸一口气,颤抖着应了声:“好……”
他没再隐忍,压低声音悄悄哭着。
这是与兄长重逢后唯一哭过的一次,小折舟捧着他的脸,把他和雨水融在一处的泪水擦净了,还亲了亲他的额头。
玄难怎么也没想到,他居然有一天会被个小屁孩安慰。
不过小屁孩也不是什么都不懂,很快就把他推了出去,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踩着积水,走到庭前,指着藏在暗处的人。
“出来吧,你偷看很久了。”
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,一人抱剑露面,正是断蛇。
在这种形势下重逢,显然不是件令人期待的事。
玄难紧绷神经,做好了只要断蛇再向前一步,就与人同归于尽的觉悟。
但这次对方没有带着敌意,知道他不肯让自己见到那人也没有勉强,便只是问:“他怎样了。”
“病重不愈,又有伤势拖累,你说呢?”
“这样……罢了,想来他也不愿见我,我这便走。”
奇怪的态度让玄难生疑,他赶在断蛇离开前质问:“为何伤他?为何背叛他!”
“我也不想。但当我们之中有一人开始改变,总要有一人留在原地,守护对方的本心,只是不巧,那个人是我。”
“你难道要为这种荒唐而可笑的理由杀他不成?是他给了你性命!!”
断蛇回眸,面无表情的脸上泛着一丝无奈。
“是他给我性命不假,所以,我的回报就是,给他希望。帝尊不问,我不会提起见过你们的事,好自为之吧。”
万万没想到,好自为之竟是他给自己的忠告,玄难怒极反笑。
之后几日,他寸步不离为苍天河侍疾,看他不分日夜安排着听雨楼事宜心疼得很。但一想到那人是在安排后事,心中酸楚说不出口,只能在那人点灯熬油时装作不知候在门外,时候晚了,便咳上一两声提醒那人早些歇息。
灯熄之后,待他出门晃悠一圈,屋里的灯又不知何时又掌了起。
他指使过小折舟去偷苍天河房里的烛台和灯油,可没多久就发现那人杵在窗边吃风,照着朦胧月色去看堆积如山的信件,难怪这些日子咳嗽非但没减轻,反而有加重的迹象。
拿他没法,他只好遂了那人的愿,安置好他想要的一切,彻底撒手不管了。
折舟年纪还小,可就是一个才刚脱了开裆裤的黄毛孩子都会嘲笑他:“这么大的人了,连自家哥哥也管不住!”
这话被苍天河听在耳里,第二天他就打发玄难离开天水城了。
“折舟还小,下山的日子不多,很快要回凌雪宫修炼,多带他出去走走,听听趣闻看看奇景,别让他为数不多的快活日子都耗在无趣的听雨楼,那岂不是太可怜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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