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父是个大男人,对着即将成为儿媳妇的阮霁云自然不便多言,只吩咐大伯母好生照顾着,又取了一封谢银,大伯母推辞再三,这才别别扭扭地快速揣进衣兜。
对于上次得罪大伯母的事情,阮霁云心中也有些迟疑,但大伯母看见她,一幅心无芥蒂的模样,只口口声声告诉她老家祠堂重修了,阮三叔的墓地这几年都是他们家勤勉照顾着,云娘如今也该当回家看看父亲。
这番话正戳中阮霁云心事,自打出孝后,她还未来得及去父亲坟前祭扫,加上大伯母一派大包大揽姿态,她略加思索,便答应随他们一同回乡小住。
留过午饭,江父吩咐司机开车送他们回乡,又趁大伯母未留意,将几块银元塞到阮霁云手中:“给你买点心吃。”
阮霁云哭笑不得:“大伯父他们还能缺了我这口吃的不成。”
江父笑眯眯地说:“我是知道你的,胃口全让培风给养刁了,那边不比家里,你别委屈自己,总归过几日便回来了。”
说话间,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门口,阮霁云没法再推辞,只好匆匆把钱放进口袋里,跟着大伯母她们上了车。
大伯母来时,坐的是同乡采买的牛车,那牛车既要堆货又要放杂物,一路颠得人直散架,这回坐上江家小轿车,不免啧啧称羡道:“江家真是阔气,云娘你算是落进福窝里了,这小汽车你常坐吗?”
阮霁云说:“出门有时会坐,不过上学时我骑自行车,老师说我体质弱,骑车更能锻炼身体。”
“啧要说这洋人的思路就是跟咱不一样,骑车多累人,要是我,肯定天天坐小汽车。”大伯母向往地感叹一句,“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享到这样的福气。”
对这句话,阮霁云选择了无视,大伯母的亲生女儿还坐在旁边呢。她默默低着头,心里不觉又想起江培风,她第一次去南京厂里,也不知顺利与否。
这幅神游天外的模样,又让大伯母内心讥讽,木呆呆的一个女娃娃,真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气。
这福气若予了她的晴娘该多好!
一路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,天色还未擦黑,南溪镇便已近在眼前,司机谢绝了大伯母的热情,只把她们稳稳当当送到家门口便要往回赶,怕走夜路容易出事,大伯母挽留再三,只好遗憾地让他先走了。
还想着明天天亮了,能不能坐着小轿车再在乡里风光一回呢
而翘首期盼的阮家人早围坐在堂屋里,大伯父还是那副老神在在模样,见几个人进了屋,只吩咐道:“快来吃饭吧!”
阮霁云抬眼一看,桌上除了几样腌菜和豆腐,居中摆着个大海碗,里面是一大碗炖得油乎乎的肘子,几个堂弟堂妹眼里放着光,牢牢盯着那碗肘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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