适才的钦昀只是有愠怒,现在的钦昀是实实在在地动气了。
“你先不要说话。”钦昀对元绿姝道。
钦昀挪眼,乜视抖着背脊的李皇后:“皇后,六年来你一直安分守己,朕很放心,也感谢你,可孰料今日你就给朕这么一个大惊喜,皇后,你真是叫朕刮目相看。”
“想走?还要带上朕的贵妃?你倒是想的好,心肠不错。”钦昀嗓音沙哑低沉。
钦昀凝眉,高高在上,一字一顿道:“倘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合,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。”
“妾知错了,陛下,是妾口无遮拦。”李皇后身体发抖,她晓得钦昀不是在说笑。
比起适才,此时的钦昀更叫李皇后害怕。
元绿姝闻言,立即就跪下来道:“陛下,姐姐说的是胡话,求陛下明辨,求陛下宽宥。”
钦昀不为所动。
见状,元绿姝极力求情,眼睫坠下,投下密集漂亮的阴影。
她卑躬屈膝,声声恳切:“陛下,妾求求您,先不说姐姐说的是浑话,就算姐姐说真的,妾也不会同意的,妾已经是陛下的贵妃,断然不会离开陛下的。”
钦昀侧首,打量元绿姝,确定元绿姝所言非假后,面色这才稍微好点。
李皇后却愕然:“妹妹!”
瞅瞅,钦昀把元绿姝变成什么样了。
在李皇后心里,钦昀是一个强迫元绿姝的坏人。
虽信了元绿姝不爱贺兰敏的话,可钦昀动用强权,不顾元绿姝感受把她纳进宫,岂为明理?岂为一个君主所为?
强扭的瓜怎么会甜。
自知晓真相后,李皇后便对钦昀充斥不满,可碍于钦昀的威严和无边权势,李皇后不敢造次。
她腹诽,男人,果真没什么好东西。
从前李皇后还觉着钦昀是一个好皇帝,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。
这些日子,钦昀还限制元绿姝的自由,不许元绿姝和姜厌培养感情。
本来元绿姝对姜厌就有隔阂,这下钦昀这一勒令,又让元绿姝孤身一人,姜厌也成了一个伶仃的公主。
人前姜厌是风光的长乐公主,人后却只是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小可怜。
元绿姝也是个苦命人。
同为女子,李皇后感同身受。
紧接着她又想到自己和明华,不知为何,猛然间,心房涌上一股强烈至极的愤慨。
李皇后抬头,不再卑微乞求,而是壮着天大的胆子直接质问钦昀,声声有力。
“陛下!”
“您对妹妹强夺,可问过妹妹愿不愿意?您如此掠夺行径,敢问可是明君所为?您当得起这圣人之名吗?您就不怕自己君夺臣妻的丑事传递到后世,落下一个臭名?”李皇后连连诘问。
元绿姝未遑阻止:“姐姐!”
因李皇后这一席忠话,情况雪上加霜。
钦昀脸色更冷,他倾下身,头颅靠近李皇后,沉甸甸的压迫笼罩住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李皇后。
摇晃的烛光像是被冻住了,动弹不得。
悉数冰寒之气铺天盖地下来,其威可瞬间冰冻三尺天地。
钦昀暂时松开元绿姝的手,转而手指挑起李皇后的下巴,语气十二分凉:“皇后,你敢质问朕?冒犯朕,谁给你的胆子?明华?你这般悍勇,也是跟明华学的?”
虽然身体羸弱,可钦昀的气场却十分强大,压得李皇后喘不过气来。
李皇后才说出一句话,便已然是有些扛不住了,根本不愿再看钦昀的眼睛。
余温褪散,李皇后后怕,她确实是意气用事,被情绪左右了,但她不后悔。
最后的傲骨叫李皇后不肯低头。
她已视死如归。
气氛就像是蕴着狂风暴雨的黑夜一般,诡异的平静。
猝然间,响起主宰生死命运的姜钦昀裹着不悦的嗓音。
“你是想死吗?李暮雪。”
钦昀叫李皇后的名讳,证明钦昀杀心已满。
只要钦昀手一挥,今日以后再无李皇后,只有谢罪自戕的李暮雪。
钦昀手向下移动,一把钳制住李皇后的脖子。
对钦昀而言,掐死李皇后,易如反掌。
李皇后强撑气势,然当场就体会到什么叫死亡的味道。
在即将电闪雷鸣时,元绿姝情急之下用了最朴素的辙——
她扑到前方,一只手搭在钦昀掐住李皇后脖子的手臂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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