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来吧。”少帝又翻开下一本,冷淡道,“你在太后那里瞧见自己推举的皇后人选了?”
“是。庚家小姐也在场。”
“怎么样?满意吗?”
傅元青犹豫了一下,答道:“庚小姐为人善良温和,举止大气有风度。有其兄风骨。”
少帝手里那奏表啪的一声合上,阴阳怪气问他:“看来傅二公子是看上了庚琴。待她入宫后,这宫中孤冷,正好安排你去与皇后对食,如何?”
傅元青跪地:“奴婢不敢。陛下谨言。”
“还是你更喜欢陈景这样的。”少帝又问。“你喜欢男人,多过女人。是不是?”
傅元青垂首:“陛下……”
少帝没打算听他应对,他又继续去翻奏本。
“奏表,请安折子,奏本……看这个……都察院上的《阁臣廷推折》。”他摊开来道,“臣等闻内阁辅臣缺,遂举荐推之,在京官员逐一梳查。唯刑部侍郎严吉帆操守合一,众望所归,遂推之。伏请圣裁。”
少帝读到这里,冷笑:“圣裁。都察院总宪喻怀慕原来就是从工部出来的,是於阁老的学生。这究竟是请朕裁定严吉帆,还是已内定给朕个面子过过眼。”
他把《阁臣廷推折》扔到远处角落,这才抬头看跪地请安的傅元青。
眼神里神情复杂,说不出是什么意味。
只是傅元青看不到。
“外面是谁在?”少帝问。
“是翰林院邓掌院,及翰林院中侍读、侍郎数人。”傅元青回道。
“好哇,邓譞也是於闾丘关门弟子吧?”少帝笑了,“於阁老这正是将自己家底儿都供了出来啊。两个弟子开山,一边儿斥责皇帝不忠不孝,一边儿吹捧严吉帆,着急把严大司寇【注1】塞入内阁。你说他这算不算是猖狂肆意?比你傅掌印一手遮天逊色几分?”
傅元青决定忽视少帝的怒言,直切主题:“卢学贞奏本之事,奴婢已知晓。邓譞又上了联名奏本,主子可先阅览再定夺。”
少帝翻了翻,找到了那本厚实的奏本:“是这个吧?”
傅元青看了一眼,上面有邓譞的私印,遂道:“应该是了。”
少帝抬手便撕成几半,打开香炉盖子,扔进去烧了个精光。
傅元青:“……”
“还用看吗?”少帝道,“上面的狗屁言论,朕都能猜到。六亲不认,不守孝道。禽兽尚且知道舐犊之恩,皇帝却枉顾人伦,太后增个徽号怎么了,多加几个字而已,竟然吝啬不给。还任用浦颖这般不守丧礼的大臣入阁。简直昏庸堪比商纣,社稷倾覆,我端亡矣!”
少帝说话阴阳怪气的,处处顶着来。
傅元青不知道怎么回话了,然而与皇帝应对,不可不回话,他想了半天谨慎道:“邓掌院才华横溢,于朝政卓有见地,在朝中与诸位大臣深交甚广。如今其有怨言,恐牵扯奇多。主子请他入养心殿,应其问询,礼贤良臣,君臣和美,此事便大事化小,消磨殆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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