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这话,他走到傅元青面前,先向皇帝方向行礼,又抬手朝傅元青笑了笑,然后跪地道:“听涛居中脏物乃是奴婢所有,与傅元青无半点瓜葛!”
“胡说!”严吉帆第一个跳了起来,“听涛居的东西怎么就跟你曹半安有关系了?!”
曹半安跪起来,也不看他流利作答:“我担心侯兴海贪墨案牵扯道我身上,便将侯兴海送给我的白银,贪墨账本,还有自己的私田都放在了酒坛子里,乘着傅元青不在,送入了听涛居。”
於睿诚问:“那桃李春风酒封口尚在,怎么能说是你放在坛子里的?”
“小阁老既然说这酒不是您送给傅元青的,又怎么能说它是真正的桃李春风酒?”曹半安反问,“那是奴婢半年前伪造的印记,做旧了泥胚,不然傅元青怎么会收?”
於睿诚脸色变得难看了。
他又问:“你说你要栽赃傅元青,为什么?”
“很简单。十三年前,我已经是司礼监秉笔,年少有为,若不出意外,便要掌印司礼监,可先帝临终指派了傅元青统领内监。我嫉妒傅元青能做司礼监掌印,恨他拦了我的财路。这就是为什么我隐忍这么多年在他身边心甘情愿做秉笔的原因!”
“那什么傅元青这会儿已经即将被拘捕,你却要出来认罪?”
曹半安看向傅元青,笑着落泪:“朝中诸位大臣正气凛然,我受诸位感化,只觉得愧对主子爷,愧对青天。便要自认罪责,以儆效尤!”
他说话逻辑清晰,条例有序,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任何漏洞。
过了好一会儿,於阁老咳嗽了好几声,有些苍老疲倦道:“严吉帆,还等什么,把人呆回刑部大狱仔细审查吧……”
严吉帆这才回神,他脸色惨白,指尖发颤,绝望的看向了於阁老和於睿诚。
这两人冷冰冰的看着他。
虽然他拘住了一个人。
虽然他在御前看似有利,把傅元青逼迫到了绝境。
可是严吉帆知道自己……满盘皆输。
他眼前发花,颤抖着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
【注1:化用自杨涟《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》】
第66章 博弈(二)(二合一)
养心殿一群猛禽一般的臣子们虽然没有得到最终的结果,只能押着曹半安退了下去。
一时间,有些冷清。
远处百官哭嚎的声音还在隐隐传来。
浦颖上前躬身怒道:“陛下,以於闾丘为首、於睿诚、严吉帆、喻怀慕等人为丛党的东乡党人肆意猖狂,掀起学潮,挑拨百官伏阙,依此为要挟,为得就是杀傅元青!您瞧他们刚才那样子,明明就是凭空诟陷,敷衍几乎都懒得敷衍陛下。如此嚣张跋扈之姿态,陛下若向其低头屈膝,委曲求全,傅元青死则陛下必受其众胁迫,大端朝根基不稳矣!”
“你要护着傅元青?”赵煦问他,“你可别忘了……百官伏阙抗议,如今朝事几乎停摆,史书也会记上一笔。朕可是个不守礼法的皇帝了。”
浦颖不疑有他,耿直道:“难道不应当吗?於闾丘等人之心路人皆知,如今刘玖被抓他们便狗急跳墙,肯拿出百万白银十五万亩良田陷害傅元青,便说明幕后利益巨大,绝不止百万银两之数。这十几年来是傅元青挡了他们的财路,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心头刺。如今曹秉笔进刑部,未来难免不保傅元青也进刑部。届时谁敢守这大端庙宇,谁还做铮铮忠臣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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