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焕微微前倾身体,离开椅背,快速阅读着面前的文章,整篇报道的主旋律围绕着沈利这个高出身知识分子大舅子,和郑盛这个低出身入赘姑爷之间的不和,展开了一场详细的家庭纠纷描写,结果就是最终导致了骇人听闻的仇杀事件。其中半点没提沈利协助贩毒、滥用职权之类的事,活生生回避了所有会引起恐慌的部分,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说上两句笑笑就过的八卦新闻。曹焕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沈利家人跟放弃了他似的一直没出现,弄不好就是一直在引导舆论风向,毕竟所谓纠纷,就只是沈利自己的事,一旦牵扯到权利方面,万一民众一个激动,这人肉那剖析的,搞得当局顶不住压力,把沈家全家都给起底,那事情就不好控制了。报道里连沈利初中班主任的采访都有,挖出了他初中时甩水壶砸到同学鼻子的事,曹焕觉得要是篇幅允许,大概会连沈利几岁开始不尿床的都得往上写。
正看到记者采访沈利大学同学的部分,大爷忽然把报纸一收,起身准备下车了,曹焕看了眼电量仅存不多的手机,为失了这么个乐子而叹了口气。他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,以为是自己眼花,一转头,真就是谭北海在车窗外朝他挥手,还向他指了指前方。曹焕愣了下,猛地抬头一看站名,急忙在司机关门前从后门跳下了公交,他的这一举动让车站等车的人条件反射地让开了位置。曹焕落地用错了脚,力都加在了打过钢钉的那只上,他站不太稳,向前踉跄了两步,被谭北海抓住了手臂。
脚疼了?
不是,跳急了。
能走吗,我背你吧。
没有那么严重,真的不用。
其实在谭北海说我背你的时候,曹焕有一瞬特别想点个头,他蹬了蹬腿,把那股麻劲给蹬掉后,竖了个拇指给谭北海,以证明自己好得很。谭北海却还一直握着曹焕的肘弯处,说是握着,他觉得更像是被拎着,要不是谭北海今天穿的是家居服而不是制服,难保不会有人以为他是被抓捕了。
我真没事,自己能走的,曹焕眼尖看到谭北海另一只手上拎着个空的环保布袋,正面印着个卡通大头狗,他问道,你是要顺道去采购吗?
谭北海终于肯放开曹焕的胳膊了,他点了点头道:
之前不是答应过给你煮海鲜面的吗,一直没兑现,正好今天有机会。不过现在不是吃海鲜的季节,口味差了点,河鲜倒是不错的,我打算去买点河蚌、螺蛳还有漕虾代替。
曹焕都忘了的事,谭北海还记得,他脚步顿住,看着走出两步路的谭北海背影,在谭北海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时,他回过神,跟了上去,道:
太破费啊,有什么我就吃什么。
谭北海笑笑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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