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鸿燕和陆建昭却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,谁想到就在这么一个乌七八糟的大杂院里,竟然别有洞天,藏着这么一个宝贝地方,简直是各样老玩意儿齐全得很。
两个人显然都有些兴奋,东看西看的。
这时候,那店主坐在床边吃着炸酱面,屋子里还有一台自己攒的黑白电视亮着,就那么咔嚓咔嚓带着杂音,播放着霍元甲。
初挽低声提醒:“多看,少碰,要注意保持冷静。”
苏鸿燕和陆建昭对视一眼,都赶紧点头。
两个人多少也听说一些,知道哪怕看中了什么,一定不能露出来,你一旦露出来,人家看你喜欢,就得抬价。
要知道古玩市场上,很多东西其实是没价的,看进了心里,想要,被人家知道了,五十是它,一百块也是它。
你被东西逗得心痒痒,人家就是给你翻倍喊价,你能怎么着?
古玩这个东西不像服装或者别的什么商品,可以一口气造几十件上百件,几乎每一件古玩都是独一无二的,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
你错过了一件大青花瓷,错过了那个款,这辈子保不齐都再遇不到了。
所以卖家往往利用买家这个心思,你越喜欢,人家越要高价。
而作为买家,一旦看中了,必须冷静,藏心里,绝对不能露出来。
这么看着间,苏鸿燕看到靠墙跟处放着一个葵口大鱼盆,外面雕着青花缠枝莲纹。
这种鱼盆是过去放在四合院里的,得是富贵人家用的,养那么几条金鱼,金鱼和睡莲交相辉映,再收拾些花草摆件。
有句老话“天棚鱼缸石榴树,先生肥狗胖丫头”说的就是这个了。
不过苏鸿燕看的却不是那鱼盆,而是鱼盆中的珠子。
里面竟然全都是珠子,五颜六色的,各种材质款式大小的,全都有!
其实一颗珠子不算什么,但是那么多珠子放在一起交相辉映,在这乌七八黑的房间中便散发出璀璨动人的光。
苏鸿燕一下子被惊艳到了,问那店主:“这是什么?”
店主呼噜了一口炸酱面,头都没抬,随口说:“珠子。”
苏鸿燕便有些不高兴,珠子,什么珠子啊,怎么不说清楚?
初挽见此,便慢条斯理地解释道:“这个珠子应该是过去轿帘门帘上缀的,拆开来,攒起来的。”
过去那会儿,富贵人家的轿帘门帘都是有讲究的,用七彩琉璃玛瑙珍珠等做珠子,拿丝线络起来编,越是富贵人家越讲究,还有平时坐轿子时用的轿帘,那也是撑门面的。
民国时,清朝那些旗下人光景不好了,家里东西慢慢拿出去变卖,最后这珠帘轿帘留不住,也兑给人家了。
这么一鱼盆的珠子,显然都是特意收了来,攒着,时候久了,各式各样的都有。
初挽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:“看看别的去。”
然而苏鸿燕却很感兴趣,这么多珠子堆在一起,很有些震撼,便问店主:“这个怎么卖?”
店主依然没抬头,随口说:“还是得看具体珠子,价格不一样,你要哪个?”
苏鸿燕有些淘宝的心思:“行,我挑挑看。”
当下蹲在那里,抓了一把,就那么慢慢地捡。
初挽见此,也就过去旁边看看别的,不得不说,这边五花八门各样东西真不少。
这些东西她估摸着不只是他自己的,应该是不少老旗人攒着一起卖的,他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口子。
她看来看去,有不少好东西,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收的,还是得紧着收那些很容易出手的,小步快跑,盘活资金,不能久留,还得便于携带。
所以这么看了一番,倒是没见到什么特别合适的。
这时候,苏鸿燕还在那里蹲着捡珠子,陆建昭已经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了。
初挽:“你先别乱动。”
陆建昭疑惑:“怎么了?”
初挽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拿出来一个手电筒:“仔细着,别碰到人家东西。”
手电筒这么亮起来,陆建昭一下子明白了,顿时出了冷汗。
人家这地儿,到处都是架子,歪歪斜斜的,满满当当的,你一个不留心碰到了,稀里哗啦的,别说摔很多件,就说摔碎那么一件,你都赔不起!
别管那些东西是真的假的,你摔碎了,人家就说这个是多钱收来的,打算卖多钱来着,你说你怎么着?还不是认栽!
陆建昭咬牙,看了看旁边依然看着电视呼噜面条的那店主,心说这可真够黑的。
别看人家看着电视没当回事,其实你碰人家一件,拿人家一件,人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!
这分明就是存着碰瓷的心!
陆建昭看了眼初挽,庆幸又后怕:“多亏你带着手电筒。”
初挽低声解释:“不光是为了这个,回头看东西,有这个也能看清。”
不然乌七八糟的,能看什么,就是再厉害的眼力,也有打眼的时候。
陆建昭恍然,恍然之余,对初挽更加佩服。
这老头家里确实不少好东西,但也是一个满肚子祸水的,和这种人打交道,无异于虎口夺食,得留一百个心眼,也幸好和初挽一起来的,不然就他和苏鸿燕,那就是羊入虎口,得被人家宰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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