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卢金平一听:“去住旅馆?那费用怎么算?”
考古挖掘最大的障碍就是经费问题,这次的经费是由国家文物局和北京考古研究所联合出资的,经费并不太宽裕,所以从一开始岳教授就定下基调,大家务必各方面都节俭起来。
这几天天虽然冷,但学校操场荒芜,大蚊子竟然还挺多,大家都挺着,想着过几天蚊子就绝迹了,以至于连蚊帐都不舍得买。
至于考古队伍需要雇佣的当地劳动力,更是为了省钱,特意雇佣那些大爷大妈,不雇佣年轻的,这样便宜。
而初挽作为一个女考古队员,这时候就显得麻烦起来,本来大家都是男人,八个人一间房挤在一起谁也别嫌弃谁,初挽却不能和大家挤,还得另外安置。
初挽听这话,看了他一眼:“费用我自己承担,金平,你不用这么担心。”
这话一出,卢金平有些不好意思,毕竟这次的佛像大发现,可以说是初挽的功劳,如果不是初挽,他们肯定不可能站这里。
他忙解释道:“也不是那个意思,我只是想着这次考古经费实在有限,想问问具体情况……就算是报销,那不是也得走流程,帮你问问而已。”
初挽:“这就劳你费心了,我爱人也在这里,还没走呢,我爱人怎么安排我就怎么住,还不至于要动用咱们的考古经费。”
卢金平惊讶:“你爱人?”
初挽:“对。”
卢金平疑惑,不过没敢说什么,来考古还带着家属,这派头也是没谁了……
初挽也没理会,她知道自己可能引起一些人的不满,不过随便他们。
考古挖掘她要参与的,陆守俨既然给她安排了旅馆,那她当然也要住,干嘛为了展现自己的不怕吃亏非要挤在学校里呢,那边大家伙被蚊子咬得一脸包。
考古挖掘的事,她还和易铁生商量了下,她是想着易铁生也参与到这次的挖掘中。
易家在挖坟掘墓方面是行家,解放前他们家都是给人包坑的,所谓包坑就是直接一口价卖一个坟头,帮着对方挖,挖出来什么算什么,对方自己兜底。
易家这种家传,到了易铁生这里,他自然也学了一个十成十。
上辈子易铁生一直帮着初挽做事,初挽对他自然很放心,但是放心之余,其实易铁生有些事,初挽也并不知道。
后来易铁生断了腿,里面牵扯了什么事,她查过,但是易铁生不想提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这辈子,重活一世,她是希望能避开上辈子许多事,便想着干脆把他往另一条道上引。
这次青州窖藏佛像的挖掘就是一个机会,他如果能参与进去,也算是发挥所长了。
初挽便和易铁生商量了下,易铁生倒是没意见,他揣着兜,神情淡淡的:“可以,你给我安排吧。”
初挽看着他,轻叹了声:“铁生哥,还得看你自己怎么想?”
易铁生:“挽挽,我确实没什么想法,现在这世道,也不知道怎么着,就随便混混,至于你说的,参与进去,如果能的话,也算是一个长见识的机会。”
初挽点头:“是,难得的机会,这次出土的汉白玉佛像,在考古界本身前所未有了,这都是以前没有的,你多接触,对以后有好处。”
干他们这行空学知识怎么都白搭,就是要多见识,见识多了自然懂了,只是一般人没那机会,去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看,看不真切,甚至可能博物馆里放着的就是供人看热闹的仿品。
能够在挖掘现场看到第一手资料,这是千金难买的经验。
当下便商量定了,易铁生留下来,初挽负责去和岳教授那边商量。
她不愿意耽误,当即和岳教授聊了。
岳教授:“这敢情好,我们正需要人手,像你说的,既然都是行家,那参与进来,对我们也有很大助益,现在我们资金紧缺,人手不足。”
其实考古队伍大致可以分为三种,一种是顶尖专家,那是负责探方划定和制定计划的,是总体把关的,还有一种是边角料工作,比如修复摄影等,这些也需要内行人,需要技术。
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人是临时雇佣的当地农民工,这些负责帮着挖掘和搬运,帮着做一些体力活。
考古经费不足,能有易铁生这种懂技术又不贵的劳动力,那真是占大便宜了。
当下初挽便和易铁生提了,易铁生自己买了行军床和蚊帐,直接跑到考古队安营扎寨了。
当天傍晚,初挽回去旅馆,结果正好遇上聂南圭,这两天太冷了,他穿着阔腿毛裤,上面是皮夹克,手里拎着一个大白洋铁壶。
聂南圭挑眉间,满是赞许和不可思议。
初挽:“怎么了?你不认识我了?”
聂南圭叹了一声:“初挽,你可真行,可真行,我自愧不如。”
初挽:“嗯?”
聂南圭摸着下巴,感慨:“你现在竟然是京大的研究生了,这是要参与考古重大发现了!我现在想想,我跟着你来青州,这就是跟着你蹚浑水呢!”
初挽听这个,笑道:“难为你了。”
聂南圭摇头:“得,别说这种话了。”
当下两个人说着话,聂南圭打算这两天就回去了:“我出来一段时间了,也得回去了,我先过去一趟雄县,把那边东西拿着,我估计你一时半会不走了是吧?”
初挽点头:“对,我打算跟着我教授参与这边的挖掘工作,估计怎么也得过一两个月了,这一口气就入冬了,我那几样东西,麻烦你先帮我带回去吧,等回了北京我再找你。”
当下中午两个人干脆一起吃饭,坐下来好好聊了一番,这么聊着的时候,话题有意无意地转到了陆守俨身上。
聂南圭品了口茶,淡声道:“你爱人确实非常优秀,这次也多亏了他。”
初挽听这话,笑了下:“他确实不错。”
聂南圭撩起眼,看着她那很有些小骄傲的样子,嗤地笑出声:“你就不能谦虚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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