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摊主笑呵呵地说:“这是咱农村新收过来的,可是花了大价钱呢,农村鸡窝里的,好东西,要不是咱眼力好,这东西可白白糟蹋了!”
旁边有个人就打趣:“你就坑人家吧,才给人家多钱!”
他们说笑间,初挽随意地看着,就见那些红陶堆中,有一件格外别致,那东西做得规整,通体磨光,泛着光润柔腻。
而且看那造型,仿佛是一只猪,拱着鼻子,鼓着肚子,背上有一个弧形优美的提手,尾巴那里还有一个注水口,造型憨态可掬。
初挽隐隐记得,以后山东博物馆似乎收藏过一件类似的,不过和这个略有不同。
她没直接问这件,而是问起别的来,声东击西漫不经心地问,对方说完整的五块钱,要是带了缺的就两块,至于那些碎陶片,一毛钱一片。
初挽明白,这都是干惯了这个的老手,有些人买了碎陶片,自己作假或者自己修复黏贴,弄不好也能挣钱,所以知道把碎陶片拿去卖,不然一般的估计就扔了。
初挽东问西问的,最后才问到那红陶鬶,对方便说这件贵,要卖八块,初挽还了价,最后六块钱收了。
拿到手后,细细摩挲一番,确实是上等好物件,这东西不图挣钱,就留着自己把玩欣赏了。
之后,初挽还收了一件鹦鹉古玉,是一块青玉,沁色厚重,鹦鹉做展翅飞翔状,用阴线刻出来尾翼,惟妙惟肖,很有神韵。
据说鹦鹉是商代的图腾,看风格应该是商代晚期的,除了陶瓷,初挽最喜收集玉器,见到这个,自然喜欢。
其实一般这种夜市她不收玉器,免得看不透,不过眼下这个实在是一目了然,要想做假都难,再说对方只要五块钱,她也就没太讨价还价,利索收了。
她就这么继续往前走,就听前面有两个人正在小声嘀咕着,一般这种市场上,大家都不说话,看准了就下手,讨价还价都用手比划,这种规矩好像到哪儿都一样。
这竟然有嘀咕的,估计是争执不下了。
走过去,倒是有几个人围着小心打量,初挽听了听,似乎是在争论材质。
初挽收了两样东西,已经满足。
这收货不能着急,着急了好赖都收,犯不着,她的东西都是精品,放一放,几十万倍地翻。
她便给了陆守俨一个眼色,打算就此离开。
谁知道刚走没两步,一个嘀咕声传入她耳中:“这上面的字弯弯绕绕的,俺也不认识,谁知道什么意思呢!”
初挽的脚步便顿下了。
如果是伪造的,要刻字,那必须让人认识,铲子不认识的弯弯绕绕字,那倒是有些意思了。
她便不走了,过去那边,借着微弱的光,看了一眼。
只看了一眼后,便彻底走不动道了。
她没想到在这里,竟然能遇到这种稀罕东西。
第179章
就见一个壮汉穿着破棉袄,手里正掂着一块牌子,那牌子大概比手掌略短一些,宽三个拇指,打眼一看是铜色的,泛着青黄磨光,上面隐隐有些字,初挽没太看清楚,不过认出这是蒙古的巴思巴文。
巴思巴文是内蒙上流社会才能看懂的,普通老百姓不会,到了如今也差不多失传了,自己太爷爷以前学过一些满文和八思巴文,不过只是略知,并不够精通,到了初挽则是完全不懂了,太爷爷说没用了,就没教她。
她见太爷爷写过一些,知道大概是这个样子。
这里和蒙古距离很远,当地就算有人伪造,也不至于伪造这个,况且伪造了一般人也不懂,犯不着费这个功夫,所以这种巴思巴文伪造的可能性就很小了。
而如果没作假,看那样子,应该是蒙古圣旨令牌。
她当下也不确定,备不住就是别人做的套,于是就假意去旁边一个摊位看东西,这么问价的时候,不经心地扫过去。
听那意思,这东西好像是两个铲子走内蒙收的,收上来后打算卖,结果这两个人就有了分歧。
本身是两个人合伙买卖,有什么私底下闹腾去,省得被人看热闹,但是刚才有个客人想卖,出价八块,其中一个觉得亏,不卖,另一个觉得应该卖,于是就这么吵吵起来,瞪眼睛嚷嚷,甚至互相推搡开了。
初挽在这闹哄中,又多看了几眼。
古代的金子,七青八黄,九紫十赤,意思是七成金是青色,八成金是黄色,这物件从颜色看,不懂的人会误以为是铜。
但其实内行人仔细看,物件颜色青黄,应该是七八成的金子。
别人吵嚷着,初挽不好过去直接上手,不过看他们掂量时的那个感觉,应该不是铜,金的密度是铜的两倍多,那手感完全不一样。
如果是正经元代腰牌,国家博物馆有一个,国外拍卖会在96年拍过一个,大概是六十多万美金,算成人民币不到四百万。
不过关键不是钱,关键初挽喜欢,元代的腰牌,她没收到过。
没收到过的,难免就想收一个留着。
那两个人还在吵嚷,初挽想着怎么介入,这时候,陆守俨看出来了,把她拉到一边,低声说:“他们脾气有点火爆,不安全,你一边去,我来买。”
初挽不放心,待要说什么,陆守俨道:“放心好了,当地口音我都学会了。”
初挽意外,便低声说:“别给太高了,太高了人家就得怀疑了,最高五十以内。”
陆守俨看她一眼:“看我的。”
说完,他拉紧了外套,竖起领子,带着口罩,径自过去了。
初挽远远地看着,却见陆守俨到了那里后,竟然操持着一口还挺地道的当地话,说想看看,之后拿过来掂了掂,便道:“这是好东西,铜的吧?”
两个吵架的顿时止住了,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。
陆守俨:“多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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