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还要买什么吗?”
“没了。”
甄婶子等他们说完才说:“我们娘几个打算今天就搬镇里去,东西已经收拾好了,小柳,去镇上了你带我们过去一趟,具体是哪个小院我们也不清楚。”
“这么急的?我跟阿石还打算这两天在家给你们摆桌席。”杨柳劝道:“要不过两天再搬过去?”
“哎呀,别弄这么客气,搬走了我们也还是天天见面,你们这么客气我们还不好意思了,住家里已经挺打扰了。”甄婶子摆手拒绝,“这样吧,等我们安置妥当了请你们过去做客,算作暖屋了。”
她这么说了,其他人都欣然应好,说过去给她们镇镇场子,免得有不长眼的上门打扰。
因着要搬行李,这天去镇上就多赶了两辆马车,程石把青莺也拎上了,他去收网的时候猴子还没回山。
雷婶择了脏衣裳准备去西堰洗衣裳,春婶看到说:“等我一等,我也要去洗衣裳,还剩两个碗没洗。”
“帮我把我的衣裳也搓两把?”坤叔都走出门了又折进来问,“什么时候要挖菜园了喊我去帮忙,挑水浇菜也喊我。”
雷婶没作声,她只洗她自己的和程石一家三口的衣裳。
“拿来。”春婶开口,“蒜苗在抽苔了,你傍晚的时候挑两担水去把土浇透。”等着的片刻功夫,她推开没了人的空屋子的门窗散味儿,这下又回到了最初,家里都是一条心的人,住得自在。
猴子还没走,它们吃饱了翘着腿在枝桠上躺着,等春婶她们洗完衣裳离开,五只猴又溜溜哒哒下树,下水解开竹排往堰里推,在太阳毒辣的时候,它们好享受的在水里乘阴凉。
*
程石和杨柳带着青莺回来时把她从村口放下,买回来的酥果和糕点让她拿去跟豆姐儿一起吃。撇下小丫头,两人回去换了双鞋进山看石斛,天干的时间有些长了,石斛根有些干。程石下山挑了水上来,两人估摸着往松树的树干上泼水。
花了大半天给石斛都浇上水,傍晚下山时,两人去挖的地窖看了眼,里面的湿气散得差不多了,擂实的土干了也没散落的趋势,程石就打算回去了把酒坛子挖起来,天黑了给搬过来放进去。
“挖土做什么?”青莺好奇地蹲在一边提灯笼照亮,“里面有什么?”
“酒,小孩不能喝,辣的。”程石掰过灯笼,“照这儿,别照歪了……你又看哪儿去了?”
“猫猫过来了。”
“跟你娘洗澡去。”
杨柳就等这句话了,拿了衣裳过来拉青莺,“快走,你爹嫌弃你碍事,咱们不在这儿陪他喂蚊子。”
“我爹才不嫌弃我,”青莺很自信,边走边回头,“爹你说是不是。”
程石不想说违心的话。
“爹你快说。”青莺扒着垂花门不肯走。
“是是是。”程石忍不住笑了,“快去洗澡,赶紧睡觉,明早还起来练武。”
青莺这才一蹦一跳离开,隔壁蒋家有说话声,她插话问人家在干什么。直到她睡着了,家里才安静下来,树上的虫鸣,墙外的牛马嚼草声,田里的蛙叫……这才传进后院。
待村里安静了,一辆木板车推出村,今晚月色极好,走在路上不用照明也能看清脚下的路,但进了山瞬间就暗了下来。
“你走在前面提灯笼照亮,我跟坤叔搬酒坛子。”程石说。
夜晚山里声音繁杂,夜出动物咀嚼声,林中野鸟枯叫,交杂着昆虫声和风吹树叶声,杨柳搓搓胳膊,过后反应过来不对劲,她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夜间的山林了?
到地方了,程石从杨柳手里接过一盏灯笼顺着木梯走进地窖,他在下面接,坤叔在上面递,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酒坛子都转进地窖里。
“明天再来抬石头封顶吧,先用木板随便盖着,晚上也不会有人进山。”杨柳困了,想回去睡了。
人夜里不会进山,但猴子会过来啊,它们起的比人还早。程石想到挖地窖时猴子天天过来看,总有些不放心,搬起木板说:“再等一会儿,坤叔来搭把手,把这块儿石头抬过去压木板上。”
木板上压石头,空隙用土填上,程石还用脚踩实了,接过灯笼往树上照,“猴子不爱喝酒吧?”
“它是猴子不是傻子,也就人爱尝些稀奇古怪的味道。”坤叔拍拍手上的灰往山下走,“回去睡觉了。”
人走了,被惊动的野兔和老鼠从洞穴里出来啃草根吃果实,虫蚁在草丛里闪过,在漆黑的山林里各行其道。随着月亮的东升西落,山林在一瞬间沉寂后又热闹起来,鸟雀离巢寻食,蛇蜿蜒上树吞食鸟蛋,倒霉的碰上抢食的猴子,拽着蛇尾巴往树上砸,闻到血腥味了才扔下树,被早起的鸡遇上又是一顿大餐。
当山下出现人的说话声,嚼鸟蛋摘桑葚的猴子不约而同扯着树枝在林子里跳跃,选颗甜桃摘下,坐上老位置看空地上笨拙的无毛猴做稀奇古怪的丑动作。
一日日过去,猴子似乎放弃了拉青莺和豆姐儿上树的打算,也到了要割菜籽的时候,杨老汉不能再过来陪着两个丫头练武,尤其是每天都是那几个招式,也没啥好看的。
“明早天不亮我就要下地,她俩练完了你把人送回去了再来撒网逮鱼。”杨老汉看了眼躺在树空里的猴子,也不知道它们天天来看个什么劲儿。
程石点头,“等我从镇上回来了去帮忙,明天割哪块儿地?”
“村东头的二亩地。”杨老汉招手让青莺和豆姐儿随他回去,跟孙女说让她明天到她姑家玩。
隔天,程石跟杨柳从镇上回来,他换了旧衣裳戴上草帽赶牛车下地,地里有人笑他为了偷懒不种菜籽不种花生,现在还是要下地来干活。
“只干活不操心,已经轻松多了。”程石嘴上说的好听,心里苦笑连连,想当好女婿可不容易。
菜籽一车车从地里拉回去堆在晒场上,怕手脚不干净的人偷,白天派家里的孩子守着,晚上男人卷了竹席睡一边守夜。夜里蚊虫多,看场不是件轻松的活儿,小孩却觉得这很有趣味,巴不得也睡在露天下看月亮数星星。
青莺在床里侧翻来倒去,杨柳打着扇子摸她肚子,“是不是吃撑了睡不着?我去给你拿个山楂吃?”
“不是,我没吃撑。”青莺蹭到她娘怀里,做贼似的小声说:“想睡院子里,娘你睡过吗?”
“没。”实际睡过很多次,小时候在院子里放张凉床,她们兄妹四个摊在竹床上纳凉,睡着了被爹娘抱进屋,早上睡懵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了。
“你们娘俩嘀咕啥呢?青莺还没睡?”程石吹干头发推门进屋。
“你闺女想睡院子里。”杨柳揽着青莺坐起来,她也来了兴致,“今晚热得厉害,我们睡外面纳凉。”
“有蚊子,你不怕蚊子咬?”
“不是有蚊帐嘛。”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