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陈蕴在这里,他同陈蕴一道去过长风,他很清楚陈蕴可靠。
有陈蕴在,即便陈修远晚到几日也没有太大影响。
最重要的,他怕西秦国中等不了那么久。
入夜,涟恒磨墨,给陈修远留书。
异日,涟恒将书信交到涟卿手中,“阿卿,我不等冠之了,要尽快赶回西秦,陈蕴早前他同我一道去过长风,很可靠,你同他一道在这里等冠之。他说了来,就一定会来,这封书信等见到他的时候,替我转交给他,他看就都明白了,还是同之前一样,没见到冠之之前,不要提起家中的事。”
涟卿颔首,“嗯。”
她知晓二哥每在此处一日,心里记挂西秦之事,就等于多煎熬一日。
“阿卿,听冠之的话,他不会害你的。还有,不准喝酒,和他也不行!”涟恒上马,白瓶跟着一道,桑瑞留在西秦国中,他就把她一人留在燕韩,涟恒心中愧疚,“等二哥来接你。”
涟卿点头。
打马扬鞭,激起扬尘无数。
涟卿远远看到那道身影,疾驰,也回头,最后消失在风沙中……
涟卿在城门口看了很久。
“四小姐,人走远了。”陈蕴一直没出声,眼下才提醒。
涟卿轻嗯一声。
陈蕴是知晓的,涟恒公子最疼自己的妹妹,绝对不会还没等到主上来,就自己先回西秦,留四小姐一人在。
陈蕴沉声道,“我再让人去寻主上。”
涟卿点头,“多谢了陈蕴。”
陈蕴拱手。
等回了苑中,涟卿在床榻上坐了一宿没有阖眼。
一直以来,都怕心思写在脸上,二哥看了担心;二哥才走,涟卿心底才似真正落入深渊冰窖中。
她不会不知道西秦对二哥来说有多凶险,但同样,她也知晓,她不想让二哥担心。
正月出事,她与二哥一直奔走到四月,去老先生那处是五月,眼下,是六月初。
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……
到梧城的第十五日上,陈蕴来寻涟卿,脸色些许黯沉,“四小姐,燕韩国中,谭王谋逆,在怀城起兵造反,天子在怀城附近,主上应当救驾去了。”
涟卿僵住,既心中骇然,又问道,“冠之哥哥,没事吧?”
陈蕴如实道,“阜阳郡附近都被乱军封锁了,所以之前的消息一直送不过去,也联系不上主上,也不知道阜阳郡具体的情况,但主上和天子应当都在阜阳郡。”
涟卿攥紧掌心。
天子就在阜阳郡,谭进就在阜阳郡起兵谋逆……
这是一直要置天子与死地。
陈蕴怕她担心,没有告诉她,虽然联系不上主上,但知晓主上动了在阜阳郡的五百多个死士。
事情恐怕有些棘手……
陈蕴朝涟卿道,“四小姐,眼下此处是安全的,我们先在这里等,我会让人继续打探阜阳郡的消息,主上不会有事的。”
涟卿点头。
*
数日前,阜阳郡。
刘子君匆匆入了苑中,见了陈修远,说起阜阳郡的事。
陈修远一面听着,一面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,漫不经心道,“谭进惯来自负,觉得祖父过世,敬平王府和陈翎就都没有屏障了。他这次杀了陈翎一个措手不及,但陈翎只要回过气,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。以陈翎的谨慎,还有谭进的傲慢,我猜谭进这回很难收场……”
刘子君问道,“那主家,我们是要做什么,还是先等等看?”
毕竟,王爷这一趟私下来梧城,是为了见涟恒公子。
涟恒公子是西秦淮阳郡王府人,此事不便透露,也怕有隐患行踪也不便暴露。
眼下人还未见到,怀城却先生了乱。
陈修远又问道,“涟恒什么时候到梧城?”
刘子君看了看他,“应当就是这几日到……”
陈修远指尖微微顿住,连带着杯中的涟漪也跟着缓缓停了下来,“让人安顿好涟恒,先找陈翎。”
“好!”刘子君言归正传,“眼下只知晓天子从怀城逃出来了,谭王在结城封城搜人有两三日了,只怕天子还在结城中,可要让人去探探?”
“探,但也要探别的。”陈修远目光继续看向茶盏中未尽的涟漪,“如果陈翎已经脱身,他一定会让人送书信给他的心腹。刘叔,我说的心腹,不是平南侯府,不是敬平王府,也不是建平侯府,我说的心腹,而是陈翎一手提把起来的新贵和世家,譬如曹之都,霍连渠,褚平舆,安允白这些人……”
刘子君没听过。
陈修远继续道,“陈翎没把他们放在朝中,放在四处,官阶也不起眼,但各个手中握有实权。一旦陈翎召唤,这些人会拼死救驾。你让人去找,结城附近,同一时间哪处地方的驿站往这几处送过书信,一定能找得到陈翎踪迹。”
刘子君若醍醐灌顶。
刘子君离开屋中,陈修远再次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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