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茴已提前抹过草木灰,用布巾子擦了,油渍全无,只略剩些灰尘痕迹,拿井水一冲就好。
这样弄好了之后走一路正好晾干,回去就能横在炕上挺尸了。
一直上了大路,前后没人,师雁行才说了自己的打算。
“照目前来看,那几个衙役就是这镇上的天,若咱们日后买卖做大,少不了和衙门打交道,不如提前结个善缘。
况且如今咱们的大碗菜越卖越好了,我琢磨着要不了几日就有同行出现,若对方厚道还好,若品性不端,早晚要起冲突……”
她们娘儿仨加起来的战斗力几乎为零。
况且与人斗,力取是下下之策,能借力打力最好。
江茴压根没想到她竟然考虑得这么远,听完都懵了。
“这,这会不会太早了些?”
师雁行摇头,“不早,要未雨绸缪。”
说白了,就是找个靠山。
现在提前交好,日后遇到事也方便开口,不然事到临头再抱佛脚怎么成?
这都是她上辈子创业途中跌跌撞撞摸出来的血泪经验。
江茴有些担忧,“可如何交好呢?咱们也送不起什么太贵重的东西。”
“这个不急,”师雁行道,“先认识了,慢慢再来。”
若不认不识上来就送东西,又暂时没有事儿要办,人家也不敢要啊!
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,先混个脸熟,搞个好印象,剩下的就好办了。
师雁行缓缓吐了口气,又说出自己此举的另一重用意。
“那几个衙役眼下虽然在镇上,但毕竟是县衙的人,就有回去的可能。
若他们回去,这就是咱们在县衙的人脉,结识于微末,关系更牢靠,日后去了事半功倍。即便回不去,也可以通过他们结识县衙的人,总比咱们没头没脑,闭着眼睛瞎撞强。”
江茴微微吸了口气。
县城?!
今儿才是卖大碗菜的第三天,她就已经在想去县里的事了?
这生意真的能做到县城吗?
如果能,会是怎样一番光景?
思及此处,江茴下意识捏了捏袖袋中的碎银。
很硬,有点扎手,微微的刺痛。
而正是这份细微的痛,让江茴确认一切不是幻听,不是幻想。
她用力闭了下眼,更用力地捏紧了那点碎银,犹如捏住了生活中突然闯入的奇迹。
这会儿午时才过,大约是下午不到两点的样子,日头微微西斜,却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一段时间。
师雁行推着车,江茴抱着鱼阵,都走得汗流浃背。
她们心脏跳得飞快,血脉奔流,不知是单纯走得太快,还是方才师雁行话里透出来的野心让人瞬间血脉喷张。
还没到家,老远就看门口坐着两个人,瞧身量和姿势依稀可分辨出是郭家姐妹。
那边也看见她们了,姊妹俩迎上来,看着一家三口的架势诧异道:“这拖家带口的去哪儿来着?昨儿午后我们就找你们来着,结果不在,没成想,今儿敲门也没人应。”
江茴就道:“家里也没个进项,这几日就琢磨着去镇上卖点吃食,故而不在。”
见她们走得满脸通红,全是汗,郭桂香和郭豆子一个接车,一个接鱼阵。
江茴和师雁行也确实累惨了,略推辞两句,就由她们去,又跑到前面开门。
“这两日我们在家里忙着做被做棉袄,没得空过来,不然好歹也能搭把手。”
郭豆子去放下车,还帮忙卸了桶。
“可还有本钱?”郭桂香粗声粗气问道。
“有的。”江茴笑,“多谢挂念。”
郭桂香不大习惯她总是这么多理,脸色就有点臭。
江茴一看,只是乐。
“豆婶儿可是遇到什么事了?瞧着脸色不大好。”
师雁行用铁签子往灶台下拨弄几下,被灰烬掩埋的木炭微微冒起红光,她轻轻吹了两口,橙红色的火苗便跳跃着复活了。
屋子里大半天没人,冷得厉害,烧起火来熏一熏,正好也煮点开水。
“嗨,别提了,正要跟你们说这事呢。”郭豆子一脸郁闷。
旁边的郭桂香吐槽道:“可烦死我了,她都巴巴儿两天了!”
江茴就问是什么事。
郭豆子却突然神神秘秘地起来,压低声音说:“村里来了贩卖私盐的了,正好你们要做买卖,要不要买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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