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夜晚,星辰点点,散佈于漆黑的天空,偶有蛙鸣伴随蝉声。林雪儿来到客栈后院的庭园里,精緻的庭园美不胜收,处处讲究,栽种了绣球花、桔梗以及金链花。
夜晚的风徐徐,开满金黄色一串串美丽花朵的金链花随风摇曳,花瓣随风落下有如下着黄金雨般……
她走到了花树下静静站着,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张浩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,一字一句的——
『她将是我要痛恨一生的人,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,就不会断绝对她的恨,即使我死了,也依然会恨她!』
任由清爽的凉风吹起她的发丝,遮住了她呆滞纠结痛苦的双眼但却吹不散满心的疼痛和纷乱的思绪。
即使死也要恨……
他原来这么恨她,恨到骨血里,恨到死也不能拋开这份恨意。
这几日的朝夕相处,他对她的关心、体贴以及包容,使她感受不到一点儿的恨意。她竟天真的以为他没那么恨她了!她甚至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……
突然间,一股深沉的绝望袭捲了她,那沁入肌骨的寒冷,彷彿跟着渗进了心底。
她心痛得几乎没有知觉,她缓缓蹲了下来,将头埋进膝盖,用双手将自己紧紧地抱住,好像想藉此阻止那股一路漫进心底的冷意……
剎那间,想起了在现代的生活,那时的她快乐无忧,却因一场车祸穿越过来成了失去了双亲,成了孤儿。
她再也忍不住了,痛彻心扉的哭了起来。
– ––
慕容勋听着冷凝断断续续的哭啼声以及张浩生硬而冷漠的安慰话语,眼光不自觉地飘向方纔还在门外,现在却不见踪影的那道影子。
「一边是仇人之女,一边是恩人之女,张浩啊张浩,你会如何选择呢?」慕容勋犹如自言自语般,呢喃着。
片刻后,不在理会屋里的另外两人,慕容勋摇着扇子走了出去,走到了庭园看着蹲在树下的林雪儿,「真是作孽啊……因上一代仇恨,竟牵扯了无辜之人……」
「姑娘,夜已深,怎还蹲在这里?小心着凉了。」一件仍带着男性体温的外衣披上了她的肩头。
林雪儿察觉身后有人唤她,她赶紧擦掉泪水,「没、没什么?」
慕容勋假意没看见她脸上的泪水,撩袍在她旁边席地而坐,「姑娘,可是在想张浩?」
「多谢公子的衣裳。」林雪儿没有承认也没否认,只是取下肩头上的那件外衣还给他。
「披着吧,夜里风凉。」慕容勋再次将外衣披到她身上。「还有,别公子公子的叫,在下慕容勋,我比姑娘年长几岁,要不你就喊我声慕容大哥吧!」
「嗯,那你也别喊我姑娘了,叫我雪儿就行。」
「好。雪儿,你这么晚还待在这,在想他?」
「嗯。」这次林雪儿大方的承认了,并且犹豫的问道:「慕容大哥,你和张浩是朋友吗?」
「怎么?不像吗?」
「有那么一点……」
慕容勋闻言,哈哈大笑了起来,「哈哈哈哈!果然,他那副好似谁家欠他几百万两的脸,任谁也不觉得他能交到朋友。」
林雪儿看着笑到捂着肚子的慕容勋说到:「你也笑的太夸张了吧?」
「哈哈……好,我不笑了,我跟张浩的确是朋友!」慕容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。
「那、那你知道——」林雪儿突然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,因为她怕她会无法承受真相的衝击。
「你想问我知不知道张浩为什么这么恨你?」
林雪儿想点头又想摇头,她不知道……
慕容勋看着林雪儿眼神有着不知该不该问的苦恼,最后叹息一声,「他不恨你,却也不得不逼自己恨你……」
「为什么?」林雪儿那明亮的双眸在此刻充满了茫然。
「只因你身上流有和林昴一样相同的血液。」
林雪儿觉得这个原因很是荒谬。原身和林昴是至亲、是林昴的亲生骨肉,身上怎可能不流有他的血?就因为这样?就因为这样所以恨她?
瞬间她明白了,就算她再怎么做,也改变不了张浩对她的恨。
只因她,林雪儿是林昴的女儿,亲生女儿!
林雪儿低头坐在树下,娇小的身影在此刻显得那般无助和茫然,似乎被人所拋弃。
慕容勋只能在一旁拍拍她的肩膀给予无言的安慰。
不远处一棵茂盛的树猛然被折断了一根枝条,树后出现一张俊美的脸庞,那张脸庞此刻正透着一股莫名的怒意。
张浩因为安抚好冷凝后,见林雪儿这么久都没回去,于是有些担心出来寻找,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……
庭园哩,一男一女正坐在凉风徐徐的花树下相谈甚欢,而女子身上披着属于男性的外衣,男子的手还搭在女子肩上,模样状似亲密。
『要不……你把她给我?』
『无访,光听你说就知道她是无心机又单纯的姑娘,没看见也知其不俗。』
张浩突然想起慕容勋跟他索要林雪儿时的对话,他将握紧的手掌渐渐松开,转身离开,那根被握住的树枝因而无声落在了地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雪儿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一旁的慕容勋,「我爹他到底最了些什么?」
慕容勋意味深长的看向林雪儿,「你真想知道?」
「是。」她缓缓的点头,明知道揭开真相,也不能改善她现在的困境,可是她想知道答案,想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做?「我想知道,我爹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!」
慕容勋无奈的叹了口气,「张浩似乎不想要你知道。」
「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。」
「有时候不知道真相或许比较好。」慕容勋抬起头看着满天星辰。
「不!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恨着,若是我爹杀害了他的爹娘,那我爹娘也被他的亲手杀害了,这样还不够?」林雪儿微微皱着双眉,「难道他有权生气,我无权自怜?」
慕容勋叹了口气,「我知道的也不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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