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辞点点头,又闭上了眼睛。
他不知道,在他闭眼之后,他面前的楚郎,那眼底的墨被逐渐晕开,逐渐加深,最终又幻化成了那无尽的深渊。
他望着除了全部衣袍的沈辞,此刻的沈辞前面一片冷意,身/下却是一大片被褪下的宽大衣袍,仿佛在他身后绽开一朵昙花,他被包裹在花蕊之中,显得十分干净,洁白。
只是,沈辞如今的模样,比起在京都,更加削瘦,瘦的…快脱相了。
听白笙和莫棋说,沈辞这半年来一直因为心疼的原因,吃不下什么饭,有时候即便吃下去了也很快就吐出来了,只能偶尔吃一两小口,喝些水,哪天心疼好些的时候,有了精神,或许才能吃上完整的一顿。
难怪瘦成这样,若是哪天,连完整的一顿都吃不了了,沈辞大概,真的就撑不下去了吧…
如今也不过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。
都是他…都是他害的…
小时候他害的先生罚跪,害的先生大病一场,前世又害的先生一箭穿心,重生后又害的先生失去自由,如今又害的先生心如死灰,成了将死之人。
先生这病若是治不好,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先生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吗?
沈辞见楚郎半天都没动静,睁眼问他:“怎么了?”
楚郎连忙拉回思绪:“先…阿辞,你怕疼吗?”
沈辞微微一顿,随即挑了重点:“我不怕疼,你真的是大夫吗?怎么还有大夫关心病人怕不怕疼的?”
楚郎笑笑:“我是怕你怕疼。”
沈辞奇怪:“你怕什么?”
楚郎:“怕你控制不住乱动,在想要不要把你绑起来。”
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拿着银针的手,那针就要落下,沈辞再度闭上了双眸。
心口周遭突然传来刺痛,其实施针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疼发作的痛,沈辞连眉头都未皱一下。
外头的太阳缓缓朝西方偏移,棠梨和莫棋腿都站麻了,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。
棠梨小声问:“不会是睡着了吧?”
莫棋努力把耳朵贴紧了墙:“总不至于两个人都睡着吧?”
棠梨犹豫道:“要不要进去看看?都这么久了,施针也该施完了吧?”
“莫非失败了?”
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闯入时,屋内突然传来了动静,紧接着又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。
棠梨和莫棋不再犹豫,推门闯入。
只见床榻上的沈辞坐起身子,半个身子探出床边,微微弯着腰,而一旁的楚郎正轻轻拍着沈辞的背,顺着他的气。
床榻边的地上却是一滩发黑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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