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见罗世刚走进来,脸上一抹诧异瞬间消失,立刻忍住喜悦的心情,冲他笑了笑,说道:“来啦,哥们儿,你好些了吗?”
罗世刚笑道:“早就好了,你这是好了?”
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:“好的差不多了,今天就想要出去走走,看看岭南的风光,我记得有一首词说道:‘常羡人间琢玉郎,天应乞与点酥娘。尽道清歌传皓齿,风起,雪飞炎海变清凉。万里归来颜愈少,微笑,笑时犹带岭梅香。试问岭南应不好,却道:此心安处是吾乡。’当年,苏东坡先生一定很羡慕王巩的苦难中有柔奴的抚慰,我想去看看精通医道的柔奴都留下了哪些传说,也许苏先生的心境能让我的伤尽快好起来。”
我说到这首词的时候,罗世刚眼中一滞,我也同时想起,罗世刚那年回到家乡的时候,正是和初恋女友分手的那年,他的女友就叫柔儿。
我曾经写下这首苏先生的词送给他,他痛哭流涕。
我说道:“苏轼的这首词可能会给你带来悲伤,但我希望你能想一想苏先生面对政治斗争时的旷达心境,想一想柔奴对爱情的忠贞,也许会对你眼下的心伤有帮助。”
罗世刚很久之后对我说道,他要去从政,如果哪一天我们两个走到不同的阵营,他绝不会出卖兄弟。
其实,罗世刚这个人有些激进,而我却甘于淡泊,总是想要过一种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的日子。罗世刚在警校里各种科目都力争第一,门门功课都要和人比个高低,但是他和我却是要好的朋友,因为我从未和他争过,虽然不争,但是在罗世刚心中却把我当作竞争对手,直到那年他把手臂烫伤发炎,差点儿落下残疾,被我用药泥外敷,药液内服治好后,才不再把我当作竞争对手。
这次来凤城干私活儿,罗世刚不知那根筋蹦了起来,原本以他所说的特殊部门完全能够出手解决赫山建筑公司的麻烦,但他却非要等我来解决。我之后思前想后,罗世刚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为赫芊芊处理鬼楼的那件事儿,又知道017档案局要和他们的特殊部门合并,故意地敲打我。
其实,我说出这首词的时候,本意并不是要暗讽他,苏东坡先生和王巩是好友,当年“乌台诗案”王定国受到苏轼牵连,被贬黜到地处岭南蛮荒之地的宾州,其歌妓柔奴毅然随行到岭南,安抚王定国的同时,还凭借家传医术在岭南为乡民采药医病,深受岭南乡民感佩。
我对柔奴的品行情操感动,写下苏轼赞佩柔奴的这首“卷春空”词送给罗世刚,其实是要他放下初恋,这种为金钱抛弃初恋的女人,不值得让他留恋,即便他们两个结合了,一旦罗世刚在日后的官途中失利,这种女人就会抛弃他另觅高枝儿。
但是罗世刚脑子一根筋,始终是认为我和他在某些见解中意见不统一,才说出了日后要是阵营不同,他绝不会出卖兄弟的话。
如今,罗世刚显然是他那个特殊部门的新秀,他在我们来的当天下午就迫不及待的说起两个部门要合并的事儿,显然是要我站在他的一边儿,这是我最不愿与的。
刚刚和法界能量沟通,心情很好,原本来凤城的时候,就想要借助这次干私活儿的机会,好好地游览一番岭南的风光,感受一下当年柔奴杏林圣手的遗风,随口说出了这首当年时常念诵的“醉琼枝”,却不想正中了罗世刚的隐秘之处。
罗世刚听我随口念诵,眼中升起一道精光,随即消逝不见。洪涛皱起眉头说道:“操,刚好起来就泛酸水,要去咱哥们儿就去,先吃了早饭就去玩儿,念哪辈子诗经,不嫌乎倒牙啊你。”
罗世刚笑道:“平凡老弟是怀旧之人,当年上警校的时候,就听他经常念叨这首词,说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岭南的风光,感受一下杏林先辈的遗风。哈哈,这次正好有此机会,一定要玩儿得尽兴啊,不过你这身体刚有好转,还是多住两天院再去玩儿的好。”
洪涛刚要说话,陈永刚笑道:“对呀,是这个理儿,兄弟再修养两天,这几天罗兄弟天天过来看你,你看眼睛都熬红了,你也刚刚好转,就多住几天,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是吧兄弟。”
我笑道:“好吧,辛苦你们了。”
罗世刚和陈永刚两个闲聊了一会儿,见我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,就告辞离去。
洪涛嘀咕了一句:“操,神马东西。以为老子不懂这是宋词啊。”
陈永刚在门边回身冲他摆了摆手,瞪了他一眼。洪涛更来劲了,骂道:“老子就是看他不爽,妈的,这几天天天跟个特务似的来医院问这问那,我就没见他怎么关心小凡,尽跟那个赫什么菁菁的套近乎了,操。”
我笑了起来,说道:“你刚刚还见到了那个境界,要是还这么容易动气,境界可是提升的要慢。”
洪涛立刻笑嘻嘻地说道:“我看你是好的差不多了吧,这都知道犟嘴了,要不咱哥儿几个今天就偷偷走?不行,咱还得管赫芊芊要钱呢。”
我摇了摇头,陈永刚转过身瞪了洪涛一眼,说道:“你傻呀,这次的钱咱们一分都不能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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