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溪头皮发麻地把肉干塞进大虎的手中,飞快跑上城楼。
“宛平娘子!”
看见她来,侥幸活下来的女人们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,努力站起来,一步一步向明溪挪去。
其中一人被尸体绊了一下,整个人眼看着就要直挺挺地摔在地上,明溪连忙上前,将女人托住。
女人一把抱住她的胳膊,脑袋伏在坚硬的盔甲上大哭。
明溪轻轻抚摸女人的背脊,耐心地听围着她的女人们讲述的光辉事迹,和她们活下来的不容易。
“六七十个姐妹,活下来的只有我们这些人。”女人抬起头,泪水和汗水混合,浸湿额前散乱的发。
她宛如一头受惊的小兽,紧张地四处张望,生怕周围突然又冒出一个敌人。
明溪扶着她站起来,退后两步,郑重地向她们作揖:“你们都是国朝的好女儿,国朝一定会铭记你们一月来的奉献与牺牲。”
“国朝会吗?”女人们喃喃私语。
明溪肯定地点头:“当然会,因为你们都是国朝的勇士,”她指着她们腰间的军功袋,“能给我看看吗?”
刚才伏在明溪胸口的女人解下军功袋递给她,明溪将带血的左耳倒出来,仔细数过。
“你杀了十三个,很棒,”明溪笑道,“可以升一级军阶了。”
“真的吗?”女人抬手抹去眼泪,手背上的灰尘和泪水混合,她此刻就像一只花猫。
明溪轻轻点头:“真的,我不骗人。”
“对,宛平娘子当初说我们入伍就有酒有肉,后来我们不就吃上肉了吗?”
“就是。”
明溪拍了下女人的肩膀,穿过她们,走向城楼中央。
哪怕此刻战事已停,士卒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清理尸体,城楼中央还是堆积着大量的尸体。
明溪从左至右穿过城楼,一路走来,她看见许多曾经一起喝酒吃肉赌钱的同袍,他们都没了生息,静静地躺在地上。
他们之中,有人臂膀被砍去,有人脸上留下一道骇人的伤疤,有人肠子外露,也有人……
“等等。”明溪叫住搬运同袍尸骨的士卒。
明溪快速走到他们身边,揭开挡住尸体下半部分脸的灰色围布,熟悉的面容暴露眼前。
她记得他。
第一次看见他,是在和二豹的比武赌局。
他腼腆地笑说:“刚刚看你跑了,还以为是尿遁,我就押二豹赢。”
第二次则是在春四娘和那个挑了两个月大粪的五十夫长比武赌局。
他咬着牙,决定相信她,用为数不多的十几个铜板押春四娘赢。
当然,春四娘没让他失望。
不过可惜的是,那场赌局最终没能成局,她始终没有带他发财。
她还记得赌局未成时,他也只是笑着挠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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