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婉回过神来,正要俯下身替她拨开挡在面前的头发,却被一把握住了手腕……以及手腕上路彦给她的那串红珠。
冀夫人用不容争辩的语气对她说:“你……不许看我。”
路婉垂眸淡淡地看着她的手,眼前这位名门闺秀一生顺风顺水,应该没有吃过什么苦,连手都保养得极好,虽然冀夫人比自己大了十余岁,单看手,竟然也看不出什么年龄差距。
路婉怕她扯坏了珠子,于是轻柔地拿开她的手,把这双养尊处优的手放回了被子里。
见冀夫人现在没那么难受,路婉微微一欠身:“夫人抱歉,我不是人鱼,没法帮你缓解头痛,需要我帮你叫人吗?”
冀夫人一直没看她,做了好大心理斗争才抬眼瞧了一下……
就是这一眼,冀夫人直接神清气爽,头也顾不上疼了。
这姑娘,生的完全符合她的审美,要她自己捏脸都捏不出这么漂亮的!
“等等,不用叫人,你陪我坐会儿。”冀夫人想了想,问她,“你既然不是人鱼,那为何坐到了内院长老的位置?”
听了这话,很长时间路婉都没有出声,她不喜欢圆滑处事,因此率性地把“无可奉告”摆在了脸上。
冀夫人气笑了:“自打你做客以来,我有哪里照顾不周,竟然让你连个问题都不屑于回答。”
路婉又是简单的一句道歉,似乎打算直接站起来走人。
一向端庄优雅的冀夫人不知怎么的,可能是病中气性格外大,也竟鬼使神差地拦了她一把。
这一拦,没拦住,反而勾住了路婉手腕的珠串,略微老化的内线被指甲一划,顷刻崩坏,血红的珠子瞬间分崩离析,清脆的弹跳声响起,有几颗还径直蹦到了冀夫人床上。
冀夫人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干了什么,顿觉失礼,于是摆摆手放她走:“你走吧,珠子我叫人赔给你。”
路婉失魂落魄地看着滚落一地的珠子,拿出手帕沉默地弯腰去捡。
一颗,两颗,三颗……
她就像个失魂玩偶,关节发僵,情感外泄,像是被人轻轻一戳就会化成细沙。
冀夫人有点看不下去:“你这姑娘怎么说也是内院长老级别的人物,怎么成天一副忧郁低迷的样子?想想高兴的事情,多笑一笑,别浪费了这幅好皮囊。”
路婉拾起一颗珠子,抬头看她:“夫人您是大家闺秀,高兴事情自然少不了,我虽说是内院长老,也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傀儡罢了,您前些日子如果没有收留我,我可能已经冻死街头了……您要问我高兴事儿,也不是没有,比如我前些日子得了一串很合眼缘的珠串,只可惜现在也没有了。”
冀夫人轻舒一口气:“我会赔你。”
“这珠子是我弟弟给我的。”路婉笑了笑,“不出意外的话,上次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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