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份燻鸡蛋饼和咖啡牛奶,总共五十五元。」
苏允诺站在早餐店柜台前,俐落地将餐点连同饮料打包装入客人递来的环保袋。
「这是找钱,谢谢。」
她熟练地将袋子放到柜檯上,接过女客人递来的百元钞,从收银檯找了四十五元。
苏允诺微笑目送着女客人离开后,店里的高峰时期已过,已没什么客人。
放在身后柜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,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,飞快把电话掛掉,对方又不死心打来了几通,全部都被她滑掉。
几分鐘后,一封讯息弹了出来。
「学姊,安老师说有话要和你说,你下午拨时间去研究室找他一下。我也是,还有话要和你说,晚上我们谈一下。」
她今天下午还有一份家教。
苏允诺深深吸了一口气,她揉了揉眉心,最终没有做出任何回覆,早上她稍稍安抚了顏华的情绪后,就急急忙忙地赶来打工,现在想来,似乎对她有点抱歉。
温热的微风透过敞开的大门拂面而过,察觉到有一位新的客人接近,她调整心情,走向前。
对方的个头很高,穿着连帽外套,半张脸都藏在拉低的帽簷底下。
她拾起笑脸,「请问要点什么?」
「我要一份玉米蛋饼和热豆浆。」
「要外带还是内用?」往便条本抄写餐点的动作一顿,苏允诺错愕地抬起头,「牧东……」
「我要外带。」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柜檯桌面,对面的人拉下帽子,意味深长地看着她。
接过餐点走出早餐店,程牧东没有离开,就坐在外头的座位区,他也不赶时间,脸上不显一丝慌张或是责备,偶尔翻翻桌上的报纸,偶尔低头察看手机,铁了心似地没有离开的打算。
剩下的时间,苏允诺简直如芒刺在后,总算等到收工时间,她惴惴不安地快步走了过去。
「下班了?」她一靠近,程牧东不慌不忙地从手机上抬起视线。
「嗯。」苏允诺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,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打工?」
「黄欣跟我说的。」
苏允诺皱了皱眉,小声地抱怨:「大嘴巴。」
程牧东拧着眉心,低头盯着苏允诺,她的嘴唇白得吓人,他们年纪相差不多,程牧东自觉自己已经不是很能吃的人,但苏允诺比起他还要瘦,几乎是形销骨立,再漂亮的衣服套在她身上,说好看都难。
27度的户外,她依旧穿着长袖和针织外套。他刚才从她手上接过餐点的时候,碰到了她的手指,冰凉得像是刚浸泡过冰水的冻骨。
「你来做什么?」
「你……」程牧东本来想要责备她不该上节目,但是看见她,反而不忍苛责她。
苏允诺觉得程牧东的目光隐含着斥责,他步步走近,带来了些许压迫感。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,膝盖有些发软,她早上没吃早餐,低血糖和疲累感让她突然一阵晕眩。
苏允诺脸色刷地一白,不能在这里晕过去,她竭力想站稳。
程牧东见状,立刻拉了她一把,她没站稳,被拉进了他的怀里。
「因为想见你了,所以就过来了。」程牧东轻声说。
单边掛在肩上的背包就这样滑落,摇摇欲坠地垂掛在她半截的手臂上。
苏允诺嗅到他身上浓郁的古龙水中有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,那气味彷彿已经浸透了他的心骨,与血液相容。
「牧东……」苏允诺挣扎着想要推开他,但却被他牢牢抓住,她垂下手臂,放弃挣扎。
程牧东觉得非常难过,每次看到苏允诺,他都难过得很想哭,好像倏然有人一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,疼至灵魂深处。
她的身边聚集了两群不同的人,一边希望她活下去,一边却盼着她的死。两边的声音都强大得不相上下,也许连她也搞不清楚到底哪边才正确。
相识这么多年,她总是那么平静、疏远和克制,程牧东不知道她是用这极致压抑的情绪,压制住了正常人该出现的慌张和恐惧,还是她早就心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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