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不容易从人群之中脱身而出,凌天霄二话不说挽着上官仙的手,迅速返回院子。他打算收拾行囊,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。
便在这时,南宫傲忽地前来,凌天霄大感奇怪,上前作揖道:「南宫前辈别担心,我们过一会就离去,绝不会给贵庄添麻烦。」
南宫傲瞧了他一眼,平淡地道:「事已至此,你现在走了反而落人口实。若你走了,他们便会说你作贼心虚,而力保你安危的我也会成眾矢之的。」
凌天霄讶然道:「那晚辈应如何处理?」
南宫傲眼角一瞟,沉声道:「我虽不管江湖事已久,可这次各大门派死伤惨重,虽非我名剑山庄本意,但我们确实将他们赶下山,此事难辞其咎。你若真打算离开这里,那就先证明你的清白,也好有个结束。」
凌天霄剑眉微皱,面色一变道:「难道前辈也怀疑晚辈?」
南宫傲轻轻吐了气,一字一字地说道道:「我知道不是你,因为若是你下的手,犯不着这般大费周章。但我虽这么想,其他人未必这也是如此,你总该拿证据说服他们。」
凌天霄纳闷道:「前辈有何高见?」
南宫傲沉吟半晌,淡然道:「这事倒也不难,眼下你只要将真兇抓出来,我保证其他门派的人也没理由再刁难你。」
凌天霄倒抽一口气,倘若这事真这么简单,他又何必懊恼不已,甚至要暂离此地。他心念连转数转,长叹一声道:「唉,此事我毫无头绪。」
南宫傲目光四扫,负手而立,頷首一笑道:「我虽然老了,但可没犯糊涂,那些人身上表面是剑伤所致,可是明眼人均知道那是刀砍的方式。我名剑山庄从不给绝刀崖好脸色,他们若在这附近,定会被我的眼线发觉。」
凌天霄一怔,试探性道:「莫非前辈已有线索?」
南宫傲语声微顿,旋又展顏一笑道:「你心知肚明,又何必问下去?那几名东瀛人如此胆大潜入我名剑山庄,佯装下人,偷风报信,难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?此事若我没猜错,肯定跟东瀛人有关吧?」
凌天霄没想到他猜得八九不离十,神色一变,失声道:「前辈观察甚微,晚辈自叹不如。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,为何前辈知道这群人潜入,仍没对他们出手呢?」
南宫傲目中神光一闪,瞬即敛去,悠然一笑道:「这些人潜入我这里,必有原因,要我把他们全都揪出来十分容易,可是他们还会派人过来。既是如此,我为什么要打草惊蛇,何不看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。」
凌天霄俯首沉吟半晌,钦佩道:「前辈深谋远虑,实在令人佩服。」
南宫傲浓眉一扬,挥了挥手道:「你我之间用不着说恭维之话,我虽信你没杀人,但如果你没办法证明此事,到时项盟主亲自前来,只怕我也保不住你了。」
凌天霄仍是不解,皱眉道:「那晚辈该怎么做?」
南宫傲摸了摸鬍子,徐徐道:「既然他们打算逐一击破各门派,那必有后招,我猜他们此刻正徘徊在山腰附近,你轻功了得,找出他们的行踪理应不难。为了怕他人说间话,你独自一人前往,上官仙要留下来替你掩护。」
凌天霄闻言大惊,面色为难道:「这恐有不妥。」
南宫傲看出他心中疑虑,摆起肃容道:「你不用担心其他门派,只要我尚有一口气,我便不会让他们动她一根寒毛。」
默然许久的上官仙,叹息一声,秋波转向凌天霄,幽幽道:「你用不着担心我太多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」
凌天霄呆然半晌,他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人,可眼下别无他法,比起在这守着儿女之情,眼下还是找出兇手要紧。就算撇开自己的清白不管,倘若再放任这些兇手害人,于情于理,他都会良心不安。凌天霄目光凛然,缓缓抬起手掌,握住上官仙的肩膀,仔细叮嚀地道:「我快去快回,你千万要小心。」
话声方歇,南宫傲想起了什么事,沉声道:「对了,你把那个叫幸儿的下人也带去吧,她也是东瀛之人,或许能帮上你的忙。」
凌天霄目露讶色,大惊道:「莫非前辈知道我和她的关係?」
南宫傲点头道:「当我知道她潜入这里之时,我便已派人盯着她,根据回报说她与你似乎关係匪浅,甚至共度良宵。」
凌天霄老脸一红,尷尬道:「人人都说东瀛的忍者擅长跟踪,但在晚辈看来,比起名剑山庄来说他们只是班门弄斧罢了。」
南宫傲目光如电,微微一笑道:「你当我名剑山庄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的酒楼吗?好了,间话莫再谈下去,你若继续待在这里,能用的时间就更少了,你还是早些下山吧!」言罢,南宫傲转过身,洒然离去。
待他走远之后,凌天霄回过头来,看着上官仙清澈的双眸,歉然道:「一入江湖深似海,这话一点也不错,就算什么也没做,仍会被捲入江湖纷争之中。」
上官仙秋波闪动,莞尔一笑道:「你犯不着把事事都想得悲观,你应该要庆幸这群人是被你给遇上了,因为这样他们绝对逃不了。如此一来,你替武林除去一害,岂非美事?」
凌天霄语气便停顿片晌,双手搂住她的纤腰,似是不捨道:「一想到又要与你分别,我心里既难受又无奈。」
上官仙玉颊升起两朵红云,嚶嚀一声挨到他胸膊处,横了他一眼道:「你别哄人家了,你又怎会感到难受,你不还有东瀛的美人在旁?」
凌天霄被她的娇态弄得心神俱醉,忍不住吻上的朱唇,良久之后,他才柔声道:「你的身子还好吧,要不临走之前,我先替你运功一下吗?」
上官仙本来想说不用,但她瞧凌天霄眉目含情,眸子中闪过一丝挑逗之意,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她轻开了他,低垂俏脸道:「你真是坏心眼,动不动就想使坏。」
凌天霄大笑一声道:「这么说来,你是答应了?」已不知有多少夜晚,两人一起就寝,但上官仙仍依旧像是情竇初开的少女,含苞待放。
夕阳西下之际,凌天霄整理好衣襟,往屋外走去。离别之时,上官仙仍美眸紧闭,沉浸在温柔乡之中。凌天霄刚踏出院子,北条幸子便跟上来,徐徐道:「详细情况我已知道了,想不到我自以为天衣无缝,岂料一切早被铭剑山庄的人看在眼里,成了佛祖掌心上的孙大圣。看来南宫傲不仅剑艺高超,而且老谋深算,这也难怪师父一直告诫我要再三谨慎,绝不可轻敌大意。」
凌天霄微笑道:「南宫前辈赏罚分明,你若对他无敌意,他也不会对你怎样。此次你若真助我抓到东瀛武士,我会替你美言几句,不让他刁难你。」
北条幸子趁着四下无人,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,吻了他一口道:「你对我真好,就是不知道你是真这么仁慈,还是爱上了我?」
凌天霄反问道:「你猜猜?」北条幸子踮起脚尖,凑了上来,稍微用鼻子嗅了一下,旋即露出苦笑道:「看来我赢不过她。」
良久,两人步出山庄之外,前往山下城镇。经过连续几日在街上的打探之后,他们终于在第三天有了进展。凌天霄从一群叫化子口中得知,据说城里来了一批奇怪的人,清一色戴着黑色斗笠,说话口音听起来并不像是中原人。凌天霄闻言大喜,再三询问之下,确定了他们已离开城镇,正往山上走去。
凌天霄想起了名剑山庄,不禁心中一惊,莫非这些人想加害名剑山庄?匆匆告别之后,他们往山上前去,凌天霄对着北条幸子道:「我们得加快脚步了。」
北条幸子轻功不如他,追得有些吃力,索性一把将他拽住让他停下,苦笑道:「你用不着这么担心,名剑山庄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,况且那里还有其他门派的人,他们再厉害也不斗不过这么多人。」
凌天霄皱眉道:「这么说来,照你所述,你认为他们有何目的?」
北条幸子摇了摇头道:「我也不知道,但肯定不是好事。不过就算这样,在诸多谜团尚未明朗开来之时,实不宜贸然行事。」
凌天霄问道:「你出身自东瀛,多少明白他们的习性,你能找到他们吗?」
北条幸子沉思半晌,顿了顿道:「我可以试试。」
凌天霄点了点头,让她带路先行,两人在山林中梭巡许久,待到夜色黯下,他们仍找不着东瀛武士的踪跡。凌天霄不禁暗自心想,莫非那些人只是路过此山,所去之地另有他处?就在他有些颓然放弃之际,皇天不负苦心人,不远处冒出些许星火。
凌天霄停下脚步,轻声道:「看来他们扎营了。」
北条幸子瞥了他一眼,面色凝重道:「这些武士的警觉心很重,一定在附近设有陷阱,而且会有人轮流在一旁看守,绝不能贸然接近。」
凌天霄问道:「你有何想法?」
北条幸子皱眉道:「我们可以找上风处,利用迷烟将他们迷晕。」
凌天霄问道:「你能办到吗?」
北条幸子嘴角轻扬,自信道:「这些人耳目敏锐,但我所使用的迷烟乃无形无色,就算他们发现也已迷晕几人,削减了不少战力。」
凌天霄沉吟半晌,点头道:「那就交给你了。」
事不宜迟,两人立时来到上风处,北条幸子找来了三支竹筒将其插入地面,利用火摺子点燃起来,一团团迷烟徐徐升起,伴随凛冽的雾气飘了过去。
不到半盏茶工夫,他们便听到另一头传来动静,儼然发现了此事。凌天霄身子一晃,凌空掠去,不一会儿便来到他们扎营之处。凌天霄举步四望,地上躺着数名武士,其馀武士向后推开,一手掩鼻,一手持刀。
其中一名武士执刀而来,猛烈一劈,刀劲刚猛,地上沉雪被大片掀起,迷烟霎那间散去。那名武士双目灼灼,用着奇怪的口音道:「你是什么人?」
凌天霄从他身上散发的肃然之气,一眼便看出他是绝顶高手,挺剑而立道:「你们就是东瀛武士吗?那些门派的人,是不是就是你们杀的?」
武士冷冷一笑道:「原来是来寻仇的,那就没话好说了。」武士弹了弹手指,地上那些本该晕倒的武士竟爬了起来。
凌天霄目露讶色,大惊道:「怎么会这样?」
武士耸了耸肩,不屑道:「你们中原人有句话说,死要死得瞑目,我就大发慈悲让你知道自己怎么死的。」武士话音刚落,北条幸子顺势往旁退去,刻意跟凌天霄拉开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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