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姑娘笑意更浓了几分,“姐姐这是在夸我?”语声亲切,竟不见半点生分。
聂小小不得不承认,这姑娘说话好听,语气温柔,无论再生气的人,到了她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。
甚至,她身上还有一股宁神的药香味。
聂小小喜欢这个药香味,也有点喜欢这个初见的妾室,觉察了这点,她更觉金守疆面目可憎,这样好的一个姑娘,值得当好人家的正妻,竟被金守疆糟蹋来做了妾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聂小小问道。
那姑娘笑而不语,只是牵过聂小小的手,抚平她的掌心,一笔一画地写着——猗猗。
“这两个字怎么念?”聂小小自小习武,并没有读多少书,寻常书信还算可以看得通畅,可这些复杂些的字,她就不认得了。
“猗猗。”猗猗眸光明亮,又在她掌心写了一个“一”字,“音同一。”
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,这一笔画拂过聂小小掌心,竟像在她掌心挠了一下痒痒。她顺势抚上了聂小小的指腹茧印,温声道:“我知道有种草药,煮之成汤,用来泡洗茧子,可以让肌肤变得柔滑一些。”
聂小小连忙缩手,沉声道:“我是习武之人,不必像闺阁少女一样,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。”说完,她的身子往边上微微一斜,拉开了她与猗猗的距离,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,我不需要你的药汤。”
猗猗轻笑,“姐姐误会我了,我是想说,若是姐姐手里的茧子柔滑一些,以后摸孩儿的脸,孩儿也不会觉得难受。”说着,她往聂小小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,“应该快足月了吧。”
聂小小欲言又止。
猗猗却站了起来,亲手奉上茶汤,“这里面有解乏提气的药材,不苦的。”
聂小小迟疑地看着她。
“那我先喝一口,姐姐不要嫌弃。”猗猗低头将茶汤捧到唇边,刚欲当着聂小小的面喝一口,却被聂小小按住了。
聂小小并不是怀疑她会对这个孩子下手,她只是不明白,身为妾室最该讨好的不该是夫君么,这般待她好,又能从她这个正妻身上得到什么好处?
“你不必这般对我的。”
“难道妻妾非要为男人斗个你死我活才算天经地义?”
猗猗的这个问题聂小小答不上来,于她看来,女人为男人斗个你死我活是蠢人才会做的傻事,相互伤害的是女人,男人却乐得享受这种被人争抢的骄傲感。
“女子之间多些怜爱,少些猜忌,不好么?”猗猗平静地说着,这句话像是一支小箭扎入了聂小小的心间,“连年打仗,你们大梁的百姓过不好,我们异族的百姓也过不好,难道两国百姓就做不得朋友了?我尊重姐姐,真心想与姐姐交好,姐姐现下可以不接受,反正日久见人心,姐姐迟早会把我当一家人的……哎。”
聂小小这次很干脆,端起了茶汤,仰头便喝了个干净,“我也没那么多弯弯肠子,你待我好,我便也待你好,何必为个男人争个面红耳赤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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