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守疆下意识地看向坐在门槛上的铃铛,他哪里还顾得收拾猗猗,他快步冲向门槛,抱起铃铛之后,瞧见好几个弓箭手被撕咬着翻下了檐头。
罪魁祸首猗猗却轻描淡写地掠上了房檐,与凶物们擦肩而过,凶物哪怕闻到了聂小小身上的血腥味,也没有上前扑咬的意思。
上一次,是聂小小给了她自由,这一次,该是她把小小背出这座牢笼,给她一个自由。
叮铃,叮铃,叮铃……
铃铛声声作响,猗猗背着聂小小一边哼唱着奇异的声音,一边渐行渐远。
金守疆下令弓箭手射杀猗猗,可这城中的凶物越来越多,弓箭手已经自顾不暇,哪里还有空闲听令射杀。
石城一战,梁军损失惨重。
若不是天亮阳光照入石城,那些躁动的凶物不知何时才能安静下来?
金守疆发现这些凶物惧怕阳光,为免入夜后凶物无休无止,冲入东浮州行凶,他当即下令焚城。
石城因此付之一炬,也包括金守疆在这里的所有回忆。
自那日之后,没有谁知道猗猗带着聂小小去了哪里,金守疆也没有顾得派人去寻。
栈道初好,倘若不加固防城,等异族也发现了凶物畏惧阳光,只怕会挥军大举进犯。所以当日,金守疆下令残兵火烧山涧,用火油沿着栈道一路焚尽安静下来的凶物与虫子。
也是从那日起,异族不敢再靠近龙首山,凶物吃人的传闻也越传越广。
后来,金守疆奉命在龙首山上扎营起寨,防备凶物再生,也防备异族接近这条栈道,不知不觉就过了许多年。
他常常看着唯一留下的那支鬓间钗铃发呆,倘若他没有一念之差招惹猗猗,或许,他与小小会有另外的结局。
铃铛渐渐长大,脸庞像极了聂小小。
他每次看见铃铛,心里总是五味杂陈,想到他与小小所有的怨皆是起源于铃铛与景杨的娃娃亲,他也不知到底是他错了,还是小小错了。
后来铃铛喜欢上了一个小兵,他愤怒地拆散了她与他,亲手要了那个小兵的命后,才发现铃铛与她娘亲一样胆大,竟怀了那名小兵的孩子。
养女如此,他怎能再与东海景氏结亲?
那一年,铃铛万念俱灰,生下小兵的孩子后,不久便郁郁而终。
猗猗给他最大的报复,并不是夺了他的妻,毁了他的名,而是给了他百年寿命,会老会死,却不知是哪一日?他只能重复地一次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,却永远不能完成最初的那个心愿。
在龙首山驻扎久了,关于大漠的传闻便听得多了些。
比如蜃楼,比如圣佛舍利。
年少在大漠打仗的时候,金守疆也带兵进过一次蜃楼,那里破破烂烂的,也没有什么稀奇的。
可当圣佛舍利与蜃楼联系一起,金守疆猜想,当初猗猗或许是带着聂小小去了蜃楼找寻圣佛舍利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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