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擎带着孩子们修习刀法时,从来只是严父,谁伤了摔了,只会厉色吼骂,日子长了,便没有哪个孩子敢在柳擎面前哭泣。
柳秋向来不如大姐与三妹聪慧,学刀是最慢的那个,因此被父亲责骂也最多。那日练刀之后,柳秋又被柳擎罚了多练一个时辰。练功台上,她一边噙着眼泪,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刀,脑海中还回响着柳擎骂她的那些重话,想到难过处,她再也忍不住眼泪,抛了木刀,掩面呜呜大哭了起来。
“任何时候,刀不可离手。”柳溪那时不过十三岁,却已出落得艳丽飒然,她捡起了木刀,径直走向柳秋。
柳秋惊惶无比,急声道:“大姐,你可千万别告诉爹爹!”
“我是那种人么?”柳溪忍笑反问,将木刀递给了柳秋,“拿住了!大姐教你,早点练好,早点回去吃东西。”
柳秋吸了吸鼻子,接过了木刀。
柳溪折了一条木枝,拿在手中,并不急着起势示范。只见她温柔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,“二妹不哭,大姐陪你一起练。”说着,她木枝横于身前,正色道,“父亲说,出刀要猛,绝不能给对方机会还手,像这样!”木枝倏然划出一道刀弧,她担心柳秋没有看清楚,侧脸对她笑了笑,“别急,我再划一回,看清楚了。”
“不必,我自己会学!”柳秋却是个不懂珍惜的,娘亲不喜欢柳溪,她自然也不能喜欢柳溪。
柳溪怔怔地在原地站了片刻,最后嘴角浮起一抹冷嗤,她将手中木枝一抛,默然离开了练功台。自那以后,柳溪每次出现在她面前,必是高高在上的姿态,像是天上最耀眼的明月,足以将她与三妹的星光瞬间黯淡。
时至今日,柳秋只觉愧悔。她与柳溪本可以成为亲密无间的姐妹,却终是走到了这般田地。
景焕听见了柳秋的那句话,他懊恼道:“你看你做的好事,唉。”看见柳秋那委屈的模样,景焕向来心软,哪里还能说完重话?
只怕他不能让柳秋再住在这儿了。
“来人,给柳姑娘收拾行装。”
“四公子,方才百里姑娘说了,这几日她要在府衙照顾都督,柳姑娘可以不离开的。”丫鬟走了过来,如实交代了柳溪临走时的吩咐。
景焕愕了一下。
柳秋也呆愣在了原处,等回过神来,又忍不住掩面呜咽起来。
这边柳溪带着沈将离离开了宅子,并没有急着回府衙,反而绕道往市集去了。
“姐、姐。”沈将离小声轻唤,“会、好。”
柳溪被沈将离猜中心思,绷着脸道:“我可没让你救她。”
“知、道。”沈将离眯眼一笑,指了指自己,“大、夫!”
柳溪轻叹一声,“我不想赶尽杀绝。”
“好、人。”沈将离忍笑夸了一句。
柳溪苦笑摇头,“曾经的我可不是好人,这双手杀人如麻。”连阿岚也没有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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