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岁的沢田纲吉没有朋友,从小到大因为不善产学习和体育被叫做『废柴纲』,会被高年级的不良学生勒索,也会被班级同学孤立。如果不是因为和暗恋的女孩,笹川京子同班,他可能早就不念了。他的人生在年少时就能一眼望到头,除了妈妈,没人对他怀有期望和希望。大概所有人都默认了,包括他自己,以后他就会是世间最平凡一捧土,庸庸碌碌无所谓。
但鹤丸先生不是这样的。
夜宿林间,尽管幽灵状态的纲吉感知不到冷热,鹤丸也会避开森林间树木葱郁的树冠,找一个月光能够洒下来的地方支起帐篷,点燃火堆。帐篷口,面向火堆,视野最佳,月光最为充足的地方,总会是沢田纲吉的位置。他就像是人类那样被尊重照顾着,尽管他现在不是。
“这是生活的仪式感。”鹤丸国永总是这样说,“阿纲不喜欢这样吗?我还是很喜欢的哦~”纲吉看着他,总觉得这位刀剑付丧神比他更像是人类。
于是纲吉也这样对他说了。
鹤丸失笑,“大概是因为以前看的多了,便总想试试。一个人做这些也没意思,因为是跟着阿纲才会想要大展身手一番……嘛,会给人一种:这刀这么能干!这么讲究!的惊吓~不是也很有趣吗?”鹤丸聊天的时候总会捏捏他的脸,揉揉他的发丝。
这里只有鹤丸先生能碰触到他。
沢田纲吉偶尔会有一种莫名的落差感,最像人类的刀剑付丧神,更像孤魂野鬼的沢田纲吉。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,但又切实存在于他和鹤丸先生之间,让纲吉时常觉得作为人类,他自愧不如。不过相处的时候,更多的是一种窃喜感。从最初的不适、抗拒,到理所应当,沢田纲吉的堕落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。除了他,鹤丸先生不会对另一个人类这样温柔,尽管他无论何时都唇边含着笑意,金瞳中有着蜜糖般的温柔,可那些都是有着疏落的。
这种差别对待,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动摇,更别提没有朋友,孤独了十三年的沢田纲吉。他一边隐秘的享受着鹤丸先生独有的温柔,一边恐慌总有一天会来到的分离。索性,鹤丸国永也是这样想的。再前往厚樫山的路上,纲吉脚步拖沓,刀剑付丧神明明知晓却不说透,反而配合的放慢了脚步,时常提出要不要去哪个他们之前没到访、或者意犹未尽的城池景致看一看。纲吉无法拒绝这样的提议,总是心底惶惶却又心情雀跃的说好!
于是他们并肩,甚至携手,又一次去了很多地方去看这个世界。鹤丸仍然会对他说许许多多地方风俗和历史,那些之前没来得及说的,现在全部都讲述到了。就像是同时间赛跑一样。
纲吉认真的倾听,努力的记忆,因为知道了重点就在厚樫山,所以格外珍惜这剩下的时光。同鹤丸先生在一起的日子,就像是他生命里的某一瞬间中突然地感受到的唐突特殊的幸福,那样短暂,他还没有失去便已经开始追忆——
纲吉永远会记得他在旅途中所见过的巨大绳文杉,千百年后,在现代作为活文物,只能远观不可触摸的树木被他爬上去,鹤丸随他一道在树枝错落间晒着月光。还有九州那只有半日蒙荫的路边,粉色的犹如少女跳舞的花朵,叫做踊子草。梅子树的酒,叫做梅子酒,初夏梅子成熟后酿来消夏。纲吉喜欢甜味的,幽灵不会醉酒,便有些食髓知味。
他们也曾在爱知县,饮着酸味的梅酒,观赏在这时还没有濒危绝种的星花木兰;这是三月和四月的花,白粉色的花朵没有春樱的可爱与拥簇,却格外清爽别致。鹤丸说,这才是春天的风雅。纲吉则被这古老的美晃住了眼。在山涧小路散步时,也找到过一朵奇异的小花,裹在层层绿意里,每一株只在茎的顶端绽开一朵亮绿色的花朵,很像是一棵无名汲汲草,可却又是萤萤之花。这是冲羽根草的奇迹。漫山的杜鹃草和八仙花沿缀着山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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