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这样的刺痛……
忽然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。
那些复健时期的回忆。
那时候,因为心病还没有完全治好,她总能看见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。
最常看见的,就是周枕月。
吃饭时,一抬头,阿月好像就坐在她的对面。
拿着碗,一边秀气地吃菜,一边皱着眉说:“别看我了,快吃你的饭。”
睡觉的时候,半梦半醒间,阿月就躺在她身边。
摸着她的头发,说着“雪衣乖”。
每次复健撑不下去时,汗混着泪模糊了视线。
她一转头,就看见阿月站在旁边,向她伸出手,温柔地低喃:
“别怕,我扶你。”
穆雪衣常常想,她是真的不需要周枕月来扶了吗?
其实不是的。
她需要周枕月。
但她已经学会了去扶那只虚幻的手。
她明白,有些东西,放在心里当做一个寄托,比实际去依赖倚靠,更合适。
她对她的爱并没有减少。
只是……
她懂得了什么叫爱情里的隐忍与克制。
穆雪衣扶着湖岸线的栏杆,闭着眼摸索着走,感受晚风吹拂在脸上的清凉。
左手腕上的金手铐碰撞着铁栏杆,发出清脆的磕碰声,“咣当咣当”的,像小时候在橱窗里看到过的玩具小火车。
正走着,忽然,听到身后一阵由远及近跑过来的脚步声。
明明有可能是夜跑的路人,或是赶时间上晚班的职员。
明明知道自己心里突然涌起的那股异样感觉八成是个错觉。
可穆雪衣还是马上驻足——
急切地回过了头。
路灯下,周枕月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身后。
灯光打在周枕月轮廓清晰的脸上,胸口剧烈起伏着,长发已经被风吹乱,鬓边汗湿了一片。
她手里拿着她的手杖,攥得很牢。
穆雪衣扶着栏杆的手指瞬时缩紧,看着这样的周枕月,心尖被猛地揉了一下。
路灯昏黄。
夜风中还带着湖面的潮气。
周枕月喘了一会儿,努力平复住自己的呼吸,又向前走了两步。
她看向穆雪衣的脚踝,眉头隐约像是皱了皱。
良久。
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:
“疼吗?”
穆雪衣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强大到平静地说出“不疼”两个字。
但看到真实的周枕月就站在自己眼前,问着自己疼不疼时,她鼻尖忽的一酸。
她可以在任何时候保持理智。
但唯有此刻,她突然很想像以前一样,任性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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