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头儿催呢,“有话说话,没话回去喝去。”
林有强只顾喝他的,“不喝早起就头晕……”
“是!”钱艳群也帮着辩解,“从我嫁进来,到现在孙子满地走,我敢说这么些年,没一天叫他断过。再难,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,我都没叫他把这红糖鸡蛋絮给断了……”
林雨桐就瞥见走过来的卢淑琴在背过人的时候一脸的鄙夷,她心里微微惊讶,这个表情代表的东西就多了。一个人慢慢有了更丰富的内心世界,不再是以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的时候了。她开始关注除了她自身之外的事情了,并且在心里有自己的看法,这就是一个进步。
因此人一进厨房,她故意跟李淑琴八卦,“真就喝了几十年那个?也不腻?”
卢淑琴朝外看了一眼,低声道,“你大伯母比你大伯大,你奶觉得会疼人。你大伯母对两个孩子不及对你大伯一半……她能累死了,都舍不得你大伯下地。”
絮絮叨叨的话语里,林雨桐知道了大房的生活常态。早起,林有强一碗鸡蛋絮。人不起就在炕上喝,喝了继续睡也行,起来出去遛弯也行。那边钱艳群要下地了。到了饭晌了,别管忙不忙,得回去给林有强做饭,好茶好饭伺候好了,然后林有强歇着,或者象征性的去地里指导一下,然后再去别人家的地头聊聊天,然后回家再吃饭。下半晌阴气就重了,林有强这么身体不好的人,不能出去的。家里专门有个屋子,放个桌子,那是专门为找林有强打牌的人准备的。但林有强不打大牌,三两毛的那种,输一下午也就几块钱的事。晚上不打夜牌,身体不好嘛,要修养的。
卢淑琴就道:“但这样的人……人家给儿子娶不起媳妇,但媳妇还是进门了,孙子都满地跑了。人家给闺女陪嫁不起,但闺女给的人家家底殷实,孩子也还老实好拿捏,长的也还斯文体面……”
你们啥都有的人家,还未必有人家这么利索把事给办明白的。
就这,这会子外面林有强还说呢,“既然王家认了婚事,那就不能这么算了。王家不拿一万的彩礼来,就当咱家的孩子不金贵!给了金家八千八……我也不说一万,给我九千九这事就算过了。要不然这是啥意思,咱家棉棉不如那个金凤金贵还是咋的?”
林雨桐就没兴趣听了,拉了卢淑琴也不让她收拾厨房了,“咱家去街上喝羊汤吧,别做饭了。要不然我大伯拉着我爸去王家,我爸是去还是不去?”
卢淑琴只犹豫了一瞬就摘了围裙,“成!那就走。”
林雨桐知道卢淑琴犹豫啥,家里有老人,还有桃桃,再加上老大家两口子,结果你们扔下这么多人自己吃去了,一点不顾忌肯定不合适。她催卢淑琴回屋换衣服,然后往老太太那边的厨房去,在院子里就喊:“奶,给我拿个盆还是锅的……您也别做饭了,我给咱端羊肉汤去。大伯你们也别走了……一会子就回来了。”
汤其实不要钱的,贵的是肉。你要是要一份肉,要一锅汤,人家也是给的。自家门边的这种生意,都是熟人。但肯定大部分人不好意思,肉要少点,再来点便宜些的羊杂,再不行,还可以多加点更便宜的羊血……然后再加满汤,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。
老太太俭省惯了的,喊林雨桐,“别要人家的烧饼,我这就烙饼,泡着羊汤是一样的。”以为是两孩子想老家的这口羊汤了。说着就拿了铝锅出来,“多要点汤……”
老爷子就道,“那么大的锅……再把孩子给烫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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