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这样的幻象,也只在丁其羽心中存在了片刻,便被心中的绞痛击得粉碎、完全消散了。周围,依旧是雕栏玉砌,耳边,依旧是太子聒噪的言语,群臣宾客坐满了宫殿,身边,更有另一个无比重要的人…曾经,一个在湖心小楼外、一个在湖心小楼内,隔着几堵墙、一面湖,明明望不到摸不着,两颗心却一样能相知相融;如今,两人就这样毫无阻隔地两相对望,即使晞儿眼里明显还有情,即使自己怎么都放不下她,丁其羽也只能牢牢束缚住自己叫嚣滚烫的心绪。不敢与这深情中带着不解、带着痛心的目光对视,也不敢再触碰晞儿那颗柔软脆弱的真心,丁其羽错开了陆未晞的目光,又一次闭上眼睛低下了头,抬手抹去了嘴边苦涩甚浓的泪。
丁其羽这番动作,比陆未晞看得更清楚的,是坐在丁其羽身边的傅如清。陆未晞心伤,丁其羽心痛,傅如清的心,又怎么会好受呢?平静无波的眼眸漾起了深深的波澜,傅如清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陆未晞。陆小姐眼中含泪,直直看着羽,目光专注而哀伤,根本看不到其他任何人,就像羽方才一样,根本注意不到自己也在看着她…她们的世界里,好像只有彼此,再也容不下别人了。心里有酸涩、难受、无措等诸般情绪在翻涌,傅如清收敛了自己的目光,看着面前几案上倒影出傍晚天空的清酒泛起了层层波纹。现下的状况,不允许她流泪,傅如清生生忍住了喉间和心里的酸涩,眨了眨眼睛,专注去听太子讲那没有意义的场面话了。既然羽看不到自己,自己也不要看到她了…
随侍在傅如清身后的银粟洞察了这一切变化,心里很替小姐着急。就说姑爷和陆小姐曾经一定大有故事,不然陆小姐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尹州找姑爷了…这下看来,并不是“曾经”有,就连现在,恐怕都还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吧!
陆未晞落座之后就没了别的动作,跪坐在她身后的磬儿同样发现了自家小姐的异样。顺着小姐关注的方向看过去,疑惑半晌,随即意识到了什么。磬儿没有陆未晞那般熟悉丁其羽,但是她熟悉自家小姐,能让小姐如此表现的人,对面那个身形挺像丁公子的人,一定就是丁公子了…可是,丁公子为什么会跟着傅小姐来参加宴会,这宴会,只有受邀宾客、宾客家属以及自己这样的丫鬟奴仆才能来的啊?!磬儿想到某种可能性,心下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而这时,台上的太子终于讲完了场面话,宣布晚宴开始,。皇帝被人扶了回去。太子当即为身边的老道赐了座,自己则与座下的关键人物们寒暄了起来。
就在几人思绪纷然间,太子与傅家主说了几句,将话头抛到了一直低着头的丁其羽身上:“向来只听说傅大小姐喜欢白纱覆面,没想到傅家主的乘龙快婿有同样遮面的喜好。”太子打量着低头不语的丁其羽,这目光,让直面他的傅家主和傅如清心里都有些不舒服,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。
丁其羽一愣,在非同小可的正事面前,只能立刻收拾好心绪,抬头想要说话,傅家主作为一家之主,却抢先替她出声答道:“小女夫妇二人皆相貌鄙陋,不敢污了圣上和殿下的眼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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