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瞄着她,眼带好奇。
他一直有个疑问挂在心头。千岁这么不待见他,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帮他,索性让他死在黑衣人手里不是更好?她也能如愿换了主人。
千岁读懂了他的眼神,轻嗤一声:“你的小命当然不值一钱。可是……如果你和木铃铛的契约不是主动解除,而是因为你身亡而强制中止的话。”说到这里,她忍不住磨了磨牙,眼里都是怨恨,“它会封闭百年,才能够再度认主!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下去——喂,你那是什么眼神?”
男孩恍然大悟。
难怪千岁一边嫌弃他,一边还要护着他、看紧他的小命,原是因为他若在解除契约前死掉的话,她又要被封印百年了。
她一定有段非凡的过去,如今却被困在木铃铛里,不得不和他同呼吸共命运。
想到这里,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猫儿的后颈以示安慰。
入手的绵软细密,让他忍不住多抚了两下。其实听完安抚使的话,他心里更多的反倒是庆幸。人家要杀他,他就不用去土地庙了,可以心安理得将木铃铛留在自己身边。事易时移,这并不算辜负朱涣的嘱托。
木铃铛和千岁的存在,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,门那一端好似有无尽可能。
那些可能,将他原本的懵懂生活反衬得黯淡无光。
他年纪尚小,不识“野心”二字,却明白自己有机会换一种活法了。
这个机会千载难逢,他不想失去。
白猫打了个冷颤,待要挠他,他又缩回了手。
“不许碰我!”她余怒未消。
男孩却指了指自己咽喉,飞快转移话题。第一笔愿力已经赚到了,千岁何时开始给他治病?
“别急。”她正眼都不瞧他,既然抓不了人,她就在树上磨了磨爪子,“你的嗓子是一天之内哑掉的吗?”
他摇头,忘了猫已在篓里。但千岁似乎能看见他的动作:“那么,也不是一天就能治好。”
其实男孩的本意是,他从懂事起嗓子就坏了,再往前的事就记不得了。
千岁却催促他:“快走吧,安抚使已经派出人手来逮你了。”
一个八岁的哑巴,他的体貌和特征太过显眼了,要么走得飞快,要么离开官道,否则很快会被追上。
可要是抄乡间小道,一是走得慢,二是不安全。千岁低头看了看他,嫌弃道:“腿这么短,跑是跑不快了,得找个代步的。唔,你会骑马么?”
男孩摇了摇头。
他虽然在旧驿站里住过几天,却连马都没摸过,谈何会骑?
白猫舔舔爪子:“走,弄匹马去。”
荒郊野地,上哪里弄马?就算黟城市集,一匹驽马的价格也要好几两银子。
一人一猫对望一眼,都有了答案。
林子在半山坡,从这里能眺望出城的队伍。男孩眯眼往城门方向看去,忽然伸手一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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