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低一笑:“一个机会而已,呵!”
人道金鳞岂是池中物,但逢风雨就化龙。如果说他是金鲤,那么来自柳家的财力资助,就是最关键的那一场“风雨”。
“这世间,出身就决定一切。”端方目光通透,“像我这样穷苦人家的孩子想出头,除非有机缘。你有奇遇在身,我说的这些,你不懂。”
燕三郎懂。
若非横空出世的木铃铛和千岁,他心思再机敏又能如何,他天赋再优秀又能如何,身有残疾、又是孤儿,这就注定了一辈子都只能孤苦伶仃,埋没尘世。
这世上多数人都及不上他的幸运,用一辈子等一个机会,却始终也没能等来。
抚了抚眼前的猫咪,燕三郎从回忆中缓过神来:“柳肇庆的仇其实还没报完,端方会替他办到么?”
当年柳家的命案,主谋杨衡西已经伏法,还有一个帮凶马红岳在逃。他傍上巫贤峰的大腿,端方暂时杀不了他。
“会。”千岁嘿嘿两声,“倒不是说端方有多好心,而是马红岳知道他的底细,两人的梁子又已经结下,巫贤峰与韵秀峰对立,必定乐于去抓端方的痛脚。此人不除,端方吃睡不香。”
“再说,端方还想青云直上,断不会被这种人拦住去路。”千岁笑了,“你以为,他为什么百般讨好梅晶,难道只是为了完成柳肇庆交托的任务?”
燕三郎侧了侧头:“难道不是?”
“当然不是了。”千岁笑道,“如果只为完成别人交托的任务,哪个会努力奋发至此?”
端方在拢沙宗中表现出来的优秀,已经醒目到连宗主都不能忽视。除了他天赋奇佳之外,这背后还要付出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?
光是为了完成任务,哪来那么强大的动机支撑他十年如一日?
“这人野心极大,我看过这种眼神很多次了,不会认错。”千岁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这种表里不一、两面三刀的家伙,当木铃铛的主人才合适嘛,办事不择手段有效率,不像边上这个小要饭的,总有些无聊的仁慈:“柳肇庆记挂到死的那点东西,恐怕他根本不放在眼里。这种人想要的,是更强大的修为、更鼎盛的权势,还有更高贵的地位。我看,梅晶日后也只是他的一块垫脚石罢了,就像柳肇庆一样。杨衡西说得没错,她在养虎为患。”
“他不是说过么,幼年时母亲带他进城求过一支签子,上面写的是‘潜龙勿用’。或许,这也是他修行路上的信心由来:他以为,这些都是天意。”
燕三郎一直都想问:“这四个字,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看起来很像夫子么?”白猫却没打算给他解惑,爬起来跳进了箱子里,准备睡个午觉,“不懂就自己看书去!”
燕三郎一路策马往南。
胡成礼中了他的声东击西之计,一路向东追去。这也是千岁的主意,她记得夕眠大沼泽里住着一些不欢迎外客的生物,可以给予胡成礼友好的款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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