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三郎沉吟:“当时你可有负伤或者中过恶诅?”
“负伤是家常便饭,但不致命。”千岁掰着手指头数,“恶咒么,也中过好几个,多半是被我吃掉的人临死前的反击,不过后来都解掉了。”
“那你怎么会在意先知的卜言?”燕三郎带她走进路边的铺子,买了两海碗的豆花。一碗加糖给她,另一碗浇上卤汁和辣粉,给自己。
加糖的豆花,可比加卤的贵上一倍呢。
“本来是不当回事儿的,但在其后二十年内,我陆续接到几个领主的死讯。”千岁舀起一勺子豆花,轻轻吹气,“他们生前都接过先知的卜言。”
“先知预知了他们的死期?”
“是。”千岁幽幽道,“基本都是分毫不差。只有一个,死亡时间比卜言晚了半天。”
既然先知预测别人都这么准,到她这里才犯错的可能性有多大?燕三郎可以体会千岁的惶惶,“换作是我,也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。”
“我也想再找先知问个明白,但从此没再见过它。”千岁搅着碗里的豆花,哪怕是数百年前的往事,想起来还是有些郁闷,“时常还能听见它在哪家接受供养的消息,可是当我赶到,它就已经消失。有两回它在我对头家作客,我险些把人家府邸都拆了。”
那几架也是打得轰轰烈烈啊。
燕三郎懂了:“它有意避而不见。”
“是啊,这么找上几回,我也明白了此举无用。”千岁轻叹一口气,“先知曾对我提过,天机不可泄。能说的,它都已经说尽了。”
“后来我寻到了通往人间的裂隙,你知道的。”她轻轻道,“我卸去了大部分修为,才能穿过青莲山那条地缝来到人间,又用了近三十年时间,终于赶在自己大限之前找到天衡。”
“关于寿限呢?”燕三郎问她,“可有头绪?”
他想起搅乱春明城的那头瘟妖。千岁和他将对方逼入绝境时,瘟妖曾经大笑,称自己听闻一只小阿修罗四处打听消息。
想来,她说的就是从前的千岁了。
“没有。”红衣女郎怏怏道,“这么多年了,连娄师亮昔年多方探究,都没有发现一丁点可用的线索。”
燕三郎也不知怎么安慰她。先知的所谓卜言太过飘渺,只说她寿终于千岁,却没提过方式和理由。这教人从何查起?
他只能确定,千岁不会因为衰老而亡。阿修罗寿元近乎无尽,成年之后样貌不再改变,始终维持着年轻与活力。只要不被杀死或者吞噬,他们就能长存于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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