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潇没给他下逐客令, 却也没有理他, 只在床上坐下, 给自己倒了杯水, 服下今天的最后一遍药。
她眉目低垂,面带倦色,斜斜倚在床上, 单薄而纤细的腰肢支撑着虚弱的病态美。
李成林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拿起吸氧面罩,熟练地戴在自己脸上,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揉捏, 揪得不是滋味儿。平生头一次, 他好想上前一步,把她拥在怀里。
可她却不是原来的那个只对他开心、对他笑的白家小丫头了。
“眼看着你的病越来越重,我的心也越来越受煎熬。甚至,病态地想求个解脱……我是个混蛋。”他低下头, 用力地攥紧了拳头:“但是, 这几天你不接我的电话、不回我的微信, 我走投无路了,每天都跑到白家来,一等就是一天。我这才发现,我可以完全不在乎生意,也不在乎两个哥哥的打压,但是,却不能忍受你不在我身边。”
白潇摘下面罩,把手机充上电,才抬起头平静地问他:“成林,你知道我每天要吃几种药,每种药吃几顿吗?”
李成林一怔,心虚地低下头。
白潇又问:“那么,我们认识几年了?”
李成林微微算了算,赶忙张口:“十八年。”
白潇淡淡地说:“十八年了……难道我是从你生意失败、压力很大之后,才开始吃药的吗?我跟杨斜不过认识一个月,我吃的每一种药,他都了解。”
“我也可以。”李成林打断她的话:“给我一晚,你房里所有药的服用方法、所有仪器的操作程序,我都可以记下来。”
“你又何必这样费事呢?”白潇浅笑,在床上转过身子背对着他:“我说过,不会把卢乔月的事情说出去。八千万的嫁妆,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的。”
李成林站在原地,像是三九天被一盆冰水兜头泼下,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冻得生疼──她用卢乔月的事情、杨斜的事情,拼命拼命戳痛他,都是他应得的。
可唯独这份“嫁妆”……
多么可笑的八千万。他现在一个子儿也不要了,还能换回她的心吗?
“白潇……”他站在原地,望着她的背影,无所适从。
一生中,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绝望。
然而,就在此时,她却又转了回来,眼睛里噙着满满的泪花儿:“成林,你出去吧,我要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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