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仪瑄看了这光景,心里没来由地掠过一点不适,但跟着不适同时油然而生的,却又是对于面前之人的怜惜。
他知道不能以看待正常女子的目光去看待宋皎,不管愿意不愿意,她从小就得把她自己当男人对待,所有女孩儿喜欢的花儿粉儿,漂亮衣裙,她是从不沾边的,只怕也不能沾边。
一念至此,赵仪瑄心头潮生,手一松,包袱掉在地上,他张开双臂将宋皎抱住。
“殿下?”宋皎吓了一跳,本能地以为他又等不及了。
身后太子低低道:“夜光……这么多年,你是怎么过的。”
进到自己的卧房,宋皎本来很不安的,蓦地听见了这句,她整个人僵住了。
“殿下……”宋皎不知该说什么,她的目光在烛影里闪了闪,细细琢磨着太子这句话的意思,她的眼眶慢慢地红了,她强笑了笑:“我自然……很好。”
真的好,她就不至于在这儿租这个小院子,而整天不愿意回家里去;真的好,她就不至于挨宋申吉的巴掌,却把自己对于父兄的渴望跟孺慕之思,几乎尽都放在了程残阳的身上,甚至对于豫王给予的关爱,才那么的珍惜不舍。
虽然向来把自己当做男子,在外独当一面。
但宋皎心里,却仍是渴望着能被人疼惜,能被人宽容慈和地温暖爱护着。
可是面对太子,宋皎不想把自己心里的这点隐秘的渴望摊开给他看。
也不太愿意给他剖开看见。
触及这个,甚至比刚才在外头的荒唐都叫她难受。
“殿下,”宋皎屏住呼吸,然后她看着掉在地上的软缎包袱:“您带的衣裙……我可以看看吗?”
赵仪瑄轻轻地放开了她:“当然。”
宋皎吁了口气,俯身将那包袱捡起来,放在桌上,她打开那个结。
然后她就看直了眼。
桃红色的贡缎,在烛光下格外的颜色鲜艳,简直如同一万朵桃花染出来的颜色。
有点不能置信的,宋皎举手将上杉跟裙子都提起来看了看,果然华美的太过了,上杉的颜色还稍微淡些,领口到肩头是大朵细密精致的桃花刺绣,百褶下裙则艳丽的肆无忌惮,制这裙子的人仿佛怕世人不晓得他的出色刺绣功夫似的,在百褶之中,亦点缀着三三两两的桃花,或整瓣,或者单片的花瓣,宋皎怀疑赵仪瑄是错把舞姬的华服拿来给了自己。
愕然,回头看看赵仪瑄:“这是……给我的?”
太子微笑:“你觉着怎么样?阿盛说,桃红最是配烟紫,你说呢?”
他好像很是满意,甚至想宋皎附和一句。
宋皎看着灯影下他一身淡烟紫的团龙袍,再看看自己这花里胡哨的裙子,她决定遵从良心闭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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