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救了她,现今反倒也是他在迫切地需要她。
他需要眼前这位姑娘的存在,来证明他没有“错”,白家没有“错”。虽然他爹一时鬼迷心窍,带领数十位白家人犯下大罪,但已被他亲手了结。他修正了白家偏离的过错,他无错,那他作为仅剩活着的白家人,白家也就没有错。
尤其念及近百年间,白家的其他人皆遵循祖训,讲求以剑证道,仗义行侠,所以白家——依然能称之为一方侠义典范。
白伏歌去到了柳家。
柳家主哀痛地攥着他的手,直言自己无比后悔没有应下他爹的邀约,同赴宿海郡。白柳两家世代交好,如今白家逢此变故,可教他也痛到了心骨里,恨不得时光逆转,以身代之。
一番恳切之语,说得白伏歌眼热。他忙敛起情绪,摸出那枚三请令,想要交于柳家主。但柳家主连连推却,将三请令退还到他的手中:“这东西属于你。”
柳家主郑重地将三请令放回他的手中,一片殷切之情溢于言表,他用着希冀肯定的口吻,寄希望于白伏歌能借此一扫白家的颓势,重塑百年武学世家的声望。可在白伏歌听来, 这无异于一句宿命因果的枷锁。
一时间,那他的神情竟与那日梅奕等人将三请令交于他时,别无二致。
两厢无话,柳家主另提一事:“听说,你还从宿海郡带了一个人出来?”
白伏歌低头,将三请令放回袖中:“是。是位郡里的姑娘。”他还解释,“我救了她。不过前几日她一直昏迷,至今方醒。”
“如此。”柳家主点头:“那她今后作何打算?”
白伏歌垂着眸,看杯中的一汪水:“宿海郡被毁,她无处可去,我便想着带她回州朔城,方便照应。”
柳家主道:“你我江湖人,不拘小节,但她一个柔弱的姑娘家, 与你行长路,总归不方便。不若你将她留在……”
“方便的。”白伏歌蓦地打断他, 生硬道:“不劳柳伯父挂心。”
这便又是他在自欺欺人。
哪里方便,根本是一点也不方便。
那姑娘虽不会说话,但要求多得很。她一不喜水路,二不喜骑马乘车,白伏歌只得陪着她,一段一段地走旱路官道,慢吞吞地往州朔城挪动。
白少侠名气在外,时而会遇到些过往的行路人,同他招呼。可但凡他多说上两句,那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,莫名生起脾气,就把手中捉来的什么草虫,丢他一头一脸。起先白伏歌反应敏捷, 还会躲,后来他见姑娘着实气得狠,双眸发红,楚楚可怜,他为了哄她,也就甘愿受她“欺负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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