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宝玉还没说话,媚人却先笑道。
袭人愣了愣,也笑了,道:“若真是这样,那便好了,老爷和太太不知道有多高兴。”
如此说笑一阵,几人一起进了里间。
里间果然更宽敞些,右边是一个碧纱橱,由木架丝质屏风隔着,上罩着薄纱,隐约可见里面有两张小床,预估便是丫鬟睡的地方。走过碧纱橱,正中的位置,放着一张梨花木雕刻的拔步摇床,上面围着一圈粉色的幔子,内罩着青色的纱帐。屋里桌椅、箱柜等一应陈设用具皆是半新的,纤尘不染,显然之前精心打扫、布置过一番。
袭人便招呼着喜儿去打水。媚人说:“你才受了伤,还是我同她去吧。”
袭人却道无事,仍旧与喜儿去了。媚人便站在屋里跺脚嘀咕:“这个时候还逞能,偏要显得我们都不如她,都是懒的。”
抬头见贾宝玉看着她笑,又觉得很不好意思,于是赶忙岔开道:“二爷,我帮你梳头吧。”
古人不论男女皆留长发,贾宝玉自然也不例外,而且,他的发式很复杂。
坐在镜子前,媚人轻轻拔下他头顶的鎏金束发长簪,等他的头发披散后,再将那一绺绺小辫子慢慢解开,最后用篦子梳直。
“咦,媚人,这包脏衣裳好像不是二爷的,谁拿进来的?”
袭人打水回来之后贾宝玉的头发还未梳好,她便去整理贾宝玉之前换下来的衣裳。
从京城到金陵,走了大半个月,若是路上洗衣服不太方便,便把换下来的衣裳都用包裹包着,等方便时再拿出来洗净晾晒。
此时她就发现一包还沾着泥土的衣裳,虽然同样华贵,细看却不是贾宝玉的,便问媚人。上午马车失控,她也摔着了,今天都是媚人在伺候贾宝玉。
媚人偏头看了一眼,道:“那包不是二爷之前穿过的吗?是茗烟他们送进来的啊,难道送错了?”
袭人没说话,又翻找了一遍,忽然道:“二爷之前穿的那身衣裳并不在这里。”
她是贾宝玉身边的“内总管”,贾宝玉的一切她都时常清算着,很快便发现贾宝玉的衣裳少了一整套。
媚人笑道:“那便是了,上午马车失控,大家人心惶惶的,幻灵寺里面人又多,想必是茗烟他们粗心,错拿了别人家的衣裳。”
袭人听了,也觉得只能是这样了,骂了茗烟几个几句,又道:“那寺里都是旁的地方来上香的人,明儿就算专门让人去找,怕是也难得找到,倒是茗烟他们必要为此得一个大的不是,罢了,不过一身衣裳而已,也不值得大动干戈,依我说,就不必去回太太了。”
媚人笑道:“你说的是,反正二爷也不差这一套衣裳穿,况且依我的看法,那身衣裳是二爷病重时穿的,丢了也好,说不定二爷的病也是这么丢没了的!”
袭人听她这么一说,便是找回来怕是也不敢再叫贾宝玉穿了,因此也就不再迟疑。一时又道:“那这身衣裳就拿出去叫婆子们洗了,让他们拿回家去给自家小子们穿吧。”
贾宝玉自然不能穿来历不明的衣裳,哪怕这身衣裳看起来也是材质不俗。
袭人和媚人两个叽叽喳喳的说着衣裳的事,贾宝玉一点也不感兴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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