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着疏朗的月光,郑流光清楚地看到面前少年俊朗的眉眼,一向含笑的眼眸沉沉,竟也有几分肃杀之意。
她心知刚才那夫人的话语戳到了戚百休的心怀,却也无法安慰。
她自幼便读史书,每每读到长乐帝时期,便心头震撼。
以前也识得几个武官子弟,大多仗着一身好武艺欺男霸女,纨绔到无可救药。是以,她深知她和武官子弟合不来,自那以后也就对武官子弟敬谢不敏。
但今日她才发现,以往是她想当然了,自诩高洁,实则也是一叶障目、井底之蛙。
两人沉默之时,江陶也在沉默。
不管是戚百休还是那位夫人所说的话,都让她分外难受。
清河侯府也是武官世家,江家子弟打小就是在校场里长大,身上淤青一层叠一层。
她自幼被当做男儿来养,祖父却舍不得让她泰国辛苦,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有江流分外认真,次次顶缸之后便会来抓她。
那时她还未曾遇上系统,正是撒欢的年纪,压根儿不想做那么多枯燥的练习。
江流便会冷着一张包子脸问她,“那你日后上战场,岂非一下子便没了,伯娘会伤心的。”
她那时是怎么回应的来着?
啊,想起来了。
她揪着小男孩的包子脸,笑得一脸恣意,“那以后,就要靠小阿流来保护我啦!”
幼时玩笑被江流当了真,就算祖父把龙突剑给了他,他也依旧惴惴不安地在柳园外徘徊。
她不通武艺,清河侯的名头交给江流简直再好不过。他若是从军,必定会是个英勇无敌的小将军。
江陶想着以后的打算,忽然面前凑来了一片星光。
“我可还在你旁边呢,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,那俩人可走了好一会儿了!”
顾泽栖提着昨日已经展示过的星空灯盏,微微倾身,发尾被风吹拂,在身后盈盈展开。
“如何,还要跟上去么?”
他遥指着一处,正是戚百休和郑流光离去的地方。
江陶却摇了摇头,忽地扯住他的衣角,“你能带我去个方便看烟花的地方么?”
他一挑眉,唇角也上扬几分,眼眸里透出几分光彩来。
“怎么,启明对那糊弄人的烟花感兴趣?”
她自然是听出了顾泽栖的揶揄之意,不过她本也不是什么男儿,自然不怕,仰着头怼了回去。
“那你是带还是不带?”
“带带带,启明要的,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。”
顾泽栖嗓音低沉,勾得她心尖一跳,继而欲盖弥彰地道,“那你倒是走啊。”
“既然要赏烟花,怎么能没有酒呢!”
顾泽栖向暗处打了个手势,随即为江陶带路。
两人逆流而上,出了天门街的那一瞬间,顾泽栖忽然出手揽住江陶,足尖在地面一点,红袍在夜风中鼓荡开来。
“走,带你去看烟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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