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是“抢收割、抢插秧”的双抢。双抢一般是七月中旬到八月上旬,二十天左右时间。正是“六月炎天似火烧”的季节,家家户户冒着酷暑,在田间地头挥汗如雨,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,都得全部投入到双抢之中。
成年男女拿着镰刀割水稻,孩童送水送饭做家务。公社、大队部平时敲锣喊人上工懒洋洋,但这个时候人人都主动劳作,天微微亮就下了地。因为若是不努力,今年就完成不了公社任务,就分不到粮食,就会饿肚子。
只不过二十多天的时间,陆星华晒脱了一层皮,肩膀上因为挑担被麻绳勒着反复操作,留下斑驳的疤痕。小腿也因为蚊虫叮咬导致溃烂,再加上天热火毒重,生了疔疮。
等到陆星华忙完农活,重新回到县城水利局时,盛子越差点没把他认出来。
黑、瘦、额头上还长着两个疔疮,脓头已经熟了,看着绿汪汪的很瘆人,陆星华的颜值直接下降一大半。盛子越笑了起来,如果是这个时候的陆星华遇到关芳红,根本就不用盛子越出马,直接亮疮头,立马吓走那朵烂桃花。
陆桂枝心疼弟弟,雄黄粉里滴几滴乡下土酒,调匀了再加上捣碎的大蒜泥,细细抹在疔疮之上,一边抹一边说:“你这……长脸上多讨厌啊。”
看到弟弟脸上抹了两大团黄澄澄的糊状物,她忍俊不禁,扑哧一笑:“不过也好,丑点不招桃花,可以安心读书。”
盛同裕严肃地说:“男人重才。容貌会变,学问在肚子里谁也拿不走。”星华连连点头,马上表示会好好读书。
他没告诉大姐的是,双抢期间大哥大嫂听说他去县城读书,都冷嘲热讽:“不是高中都毕业了吗,怎么还要去县城读书?未必县城一中的毕业证是金子做的?我看你是没事干瞎折腾!”
他们看死了我读不上大学,我还非得努把力!带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,陆星华迅速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。
九月一号到了,盛子越背着小书包上学了。
顺利入学湘岳县城关完小一年级1班,盛子越试图说服父亲让她跳级,却不料被拒绝:“饭要一口口吃,路要一步步走,书也要一级一级地读。你虽早慧,但万丈高楼平地起,必须沉下心来好好打牢基础。”
没毛病,说得都对,盛子越没办法反驳,只得乖乖地坐在一堆六、七岁小毛孩中间,开始了“背手,坐直,提问要举手”的训练。
盛子越前世在孤儿院长大,得到社会资助读完初中之后并没有升入高中,而是考进美术类职业技术学校读书,毕业后就出来打工。打工刚攒了点钱准备买房安家,末世爆发了……
这一世,盛子越想好好体验在父母陪伴下读书的过程,从小学、初中、高中一直到大学。就按照父亲所言,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吧。
十月的天气,暑热还没退散。盛子越穿着件浅灰棉绸短袖,一条同色薄长裤,背着军绿色的手缝小书包准备回家。她这一身都是陆桂枝自己扯布手工缝制的,一针一线皆是慈母心,盛子越挺爱惜的。
棉绸易皱,她起立、坐下的时候都会抹一下,免得皱太狠了不好看。陆桂枝发现她这个习惯时还曾悄悄和陆星华唠叨: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臭毛病,穿个衣服这么讲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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