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时的嘴角飞快地提了一下,好像想笑,但最终没笑出来,跟着庄晏下了停车场。
半小时之后,庄晏停在城东一座城中村的路边,跟盛时大眼瞪小眼。
“你说你住哪?”庄晏不敢置信。
一只老鼠在路灯下横穿巷口而过。
这一片城中村快拆了,小路蛛网一样在黑暗中延伸开去。临街的铺面卷闸门被人砸坏,歪歪斜斜地挂着,红圈里写着“拆”。建筑大部分是小三层,有的没玻璃,大晚上的,张着一张张黑漆漆的口。
“就这儿。”盛时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,“谢谢庄老师,麻烦你了。”
“不是你等会儿。”庄晏摇下车窗。
“嗯?”
“你……”庄晏万分震惊,不知该如何发问,“本行虽然挣不了大钱,好歹同仁收入也在平均线之上,您怎么就住这么个地方?”
盛时无所谓道:“临时落脚而已,等找到好地方就搬了。再见庄老师。”
“再见。”
盛时瘦削的身影没入黑暗巷道,庄晏的车却没有立即开走。他点了支烟,默默地打开手机,搜索“盛时”。
这并不是一个多稀罕的名字,但除去不靠谱的重名者,的确没有哪个叫“盛时”的记者,能跟眼前这人对得上号。
第6章
住在这种地方,的确住一天煎熬一天。
走到楼门口,盛时用脚把汁/水横流的垃圾袋踢远一点。尿骚气混合着饭菜汤汁馊掉的气味,呛得他皱眉头。
他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,说是一楼,但因了街道外高内低,其实也就比半地下室多冒半头。
要是住在二楼或者三楼,或许情况能好一点,但每高一层,房租就要多四百块。
他试图跟房东商量,一个月一交钱,房东不同意,“你又不肯长租,我三个月一收已经是给你方便了。”
盛时心想我信你的邪,这种房子怎么可能有人愿意长租。但现实骨感,一次交三个月房租的话,二楼房间要比一楼多交一千二,破产小记者是没资格不向房租低头的。
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先是黄色的,他就站在水池前等着,直到水变得清澈,才鞠起来洗了把脸。四月的京城温差大,白天穿一件衬衫就能出门,入了夜还是挺凉的,冰冷的水激得他一哆嗦,在庄晏车上培养起来的睡意瞬间被驱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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