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博上,人们从欢呼“今天可以早下班”,变成了焦急“下班回不了家怎么办”,梁今的眼神依次掠过办公室里每一个人,他犹豫了。
周思达坐在角落里不说话,赵蕾蕾战战兢兢举手:“梁老师……还、还有我。”
“我去吧。”刘骥按灭烟,“蕾蕾对这几个地方都不熟,连个车也没有,就呆办公室里,监测这四个点附近两三条街的积水变化、以及搜集求助信息,随时把消息发给我们。今天的稿子就交给灿姐善后吧。”
梁今点头:“也好。何灿在后方协调,蕾蕾盯着消息。你们四个,去摄影部要至少两个摄影——庄晏一个,再叫一个。”
“没了,都派出去了。”庄晏叼着烟,拎双高筒雨靴走进办公室。“虞河桥跟天阁路不太远,我和盛时跑这两个吧,让阳哥溪姐搭档盯一个点,骥哥盯一个点。图么,我俩这边多拍几张,不行再跟我们部其他人要几张。”
下午四点半,暴雨升级为红色预警。离虞河桥还有两公里多,车就没法继续开了,两人套上雨衣雨鞋,庄晏把相机塞进防水套里,挂在脖子上,向虞河桥方向趟过去。
什么根据后方传递的即时消息,随时改变路线,都是瞎扯淡。大雨兜头倒下来,压得人根本拿不出手机来看,盛时把手机装进塑料袋里挂在脖子上,不过他觉得应该没什么用,因为即便穿着雨衣,他也浑身湿透了。
越靠近桥边,积水越深,已经到了腰。临近的下凹式立交桥区积水严重,交通中断,暴雨让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,路面上隐约出现了漩涡。
“小心!”庄晏用力扯了他一把,没让他一头摔进水里。河水倒灌将路面淹没,马路成了新的河床,水流速度越来越快,冲刷着马路牙子,冲起白浪。有漩涡的地方,很有可能是井盖被冲走了,这时候要是一脚踩空,后果不堪设想。
立交桥下,水位逼近汽车发动机盖的高度,一辆辆车挨个在水中熄火,车主刚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逃出来,车就被水流冲了出去,打着旋儿撞到了路边的树上。
雨声轰鸣,掩盖了天地间所有声响。两人拉扯着对方的胳膊艰难跋涉,即便挨得这么近,说话依然靠吼。盛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伸手试图拉起一个摔倒在水里的路人。水流湍急,那些从车里冲出来的车主,好几个刚一下车,就被湍急的水流带倒。
距离盛时他们不过十来米,但此刻他们想趟过去,却比翻山越岭还难。
呼救声湮没在雨声里,渺小几乎不可闻。下一秒,漂流起来的车被水冲着撞过来。跌倒在水里的人踉踉跄跄地躲开,但躲得开水里的车,躲不开被水裹挟着冲走。
“走走走,赶紧找你的采访。”眼见着前头有冲锋舟过来,半路上捞起了冲走的路人,庄晏一把拉起盛时,将他带到立交桥外的小饭馆门口。
饭店门前,“河流”湍急。店铺门脸很小,只老板和老板娘带着两个孩子,水太多了,有大人的大腿那么深,两个孩子被父母放在桌上,老板娘用塑料绳,把自己和孩子的手腕紧紧地捆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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