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倒不至于。我只是……这些年不断回想,咱俩究竟是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。”施清远轻轻说。
“你不知道咱俩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?”盛时冷笑。
“陈渝,21岁,实习助理工程师,在读大学生。”
“张东岳,29岁,现场工程师,刚刚订婚。”
“刘强,59岁,高级焊工。家里老婆瘫痪,儿媳妇马上要生产。”
没人拦他,他说一个名字就往前走一步,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施清远面前,“——这还只是东湾的死者,还有烂尾的海上花,创世移民的老板雷明跳楼——这些你都不知道吧?嗯?你知道什么?你知道出了事,谈赔偿,把负面压下来,你知道每一个名字,都是一条命,背后都有一个家庭吗?施清远!”
“你知道这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商业一种价值吗?你知道有父亲、有姐妹,他们想知道自己亲人死去的真实原因,想要一个真相吗?”
“施清远,这么多年来,你是不是只看投资分析报告,从不回头看自己这些有问题的项目,也不敢问到底涉及多少破事,牵涉多少人命?午夜梦回的时候,你就不会梦到他们?想起这些原本可以避免的事故,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?”
“看着我!”
施清远被他震了一下,一下子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。
“今天我一定要带他俩走。除非你把我留在这儿。”盛时颠了颠棒球棍,“停手吧,绑架证人,你还要走到哪一步?杀人灭口吗?”
“不管我说什么,你都已经认定我是坏人了对吧?”施清远苦笑,“但我必须告诉你,他俩不是我绑架的,而是林凯龙找人搞的。如果不是我想办法把他俩弄出来,他俩现在才真的被灭口。”
“哦对了,你猜是谁把陈潇出门的信息透露给他?是刘宝根。”施清远嘴角噙着笑,“小山啊小山,我会不会良心受折磨是一回事,午夜梦回,你想到你拼命维护的人中,就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出卖你的,你不会心灰意冷,不会失望吗?”
“我已经过了失望那个阶段了。”盛时冷冷地说,“我无愧于心。”
“无愧于心?”施清远反唇相讥,“你无愧于心?你继续查呀!报道呀!是谁造成了行业现状?是谁导致了恶性竞争?是谁在企业拿项目中贪婪地抽成,最后导致企业不得不削减成本?有问题的只有我们一家公司吗?你怎么不查!”
到最后,施清远甚至暴怒地咆哮出来。
“只要有线索,我就会一个一个地跟进下去。”盛时道,“既然人不是你绑架的,我要带他们走。”
“你走不了。”施清远冷静而残酷地说,“林凯龙等着你呢,打算把你跟这俩人一起处理了。你那么聪明,就没觉得这一路闯进园区太顺利了吗?人布下口袋,就等你钻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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