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爹讲恩德,儿子可不能不讲规矩,这头必须磕。”卢堂又磕了几个头:“儿子这些年一直不能侍奉在干爹身前,实在愧疚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曹博使了眼色示意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将卢堂扶了起来:“今上不追究你私自回宫是什么原因,我不说你自个儿心里也应该明白,咱家也只是开了个口。”
卢堂尴尬一笑。
庆文帝从他父辈手中接过大铭朝时,整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了,朝中文官相互勾结,党派林立,一手伸进国库里,举国上下赚的钱全进了这群巨蠹口中,庆文帝没办法,他只能靠身边的内监去圈钱。
盐监、矿监,织造监他哪一个都动不得,即使明知这些内监贪得无厌,他也要对他们忍让三分。
所以卢堂私自回宫的事儿,庆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他知道自己动不得这些太监,也知道自己同这些太监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,他需要这群人去同外朝对抗,这群内监也需要借着他的名头活下去。
两者缺一,就是竭泽而渔。
“你回来别告诉咱家只是为了见上咱家一面。”曹博掀开眼皮直望向卢堂。
他手底下几个有出息的儿子,每一个他都了解,卢堂当年能自阉进宫,其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,如今无风无雨的自个儿跑回宫里,事情绝不简单。
“儿子的确是有要是要说。”
卢堂眼珠子一转,他此次回京其实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摆平曹醇,然而不知消息怎么走漏了,他回来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,于是不得以他才进宫找了曹博打掩护。
卢堂心里将自己眼下的差事捋了一遍,挑了几个还算重要的事情讲。
都不是些什么大事,曹博也就指点了两句。
后面卢堂又挑了话头问道:“今年吏部派了大批监生到后湖参与黄册的清查,可是朝中要有什么变动?”
黄册清查每十年一次,今年的清查却很突然,这点让卢堂摸不着头脑。
“还同往年一样。”曹博不介意同自己的这个儿子透露些小道消息:“不过,万岁有意再加一籍。”
黄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徭役赋税的基础,有天下钱粮、赋役根本的说法,黄册上按户登记,一般户分三等,民、军、匠,细分下去又有数种。
卢堂惊道:“皇爷的意思是?”
“晋地那些商人闹得太厉害,万岁有意再加一商籍。”曹博随口道:“万岁要的是钱,只要他们能给得起,这事就能定下。”
商人自古属贱,其子孙后代不得参加科举,再加之太祖不喜商人,大铭律里也未曾有商籍这一说法。
如今庆文帝竟要加商籍!
这一消息犹如平地惊雷,加了商籍就意味着这些商人子弟就能参加科举,有钱的大商人绝对会举家之财去拼这个机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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