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砖上落了一地的清霜,她抬首望着天上的荧荧月光。月光落在手上,满手霜华。月色清冷,似乎就连月光也带着寒意。
殿内芙蓉帐暖,而殿外却有凉风,凛冽如同寒风乍来,她忍不住捂了捂自己的手臂。
她听着更漏,想着,今晚,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。
所幸……这时候,他还是给予了她一点儿尊严,没有让她在旁边伺候。
什么是煎熬?从前觉得面对萧洛隽的时候,从他的脸上寻找着岳太后的痕迹是煎熬。在尸山血海里走过,闻着那让人作呕的鲜血是煎熬。在无数孤枕难耐的夜晚,想到那些皇宫的旧人旧事是煎熬。看到妇人脸上带着欣喜地抱着她们的小孩,温柔地哄着的时候是煎熬。
而如今,隔着一扇门,她体会到了真真切切的煎熬。
她的脑海里开始不断地想起长孙舞的模样,明明从殿外望不到殿内的情景,然而她的脑海中,却控制不住自己想着那样的画面。
长孙舞该是如何含羞带怯地将他的衣服解下……里头又是如何的春意盎然?
萧洛隽是否温柔含笑地体贴着长孙舞。而她昔日的旧仆,又是怎样屈意承欢?
三年不见,多少次她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,能彻彻底底地将萧洛隽放下了。然而为什么她对萧洛隽的感情,有越演越盛的势头?明明从前她能够游刃有余看他坐拥后宫三千,而如今,仅仅是他宠幸妃嫔,就让她心如刀绞?
她发现,她竟嫉妒起了殿内的长孙舞。至少长孙舞现在还能够那样贴近他,能够同他谈笑自若,而不是陷入死局之中。
她听着里头的声音,手掌渐渐地握成了拳头,隔了会,又放开。
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,上回弹琴时弄伤的手指还没有痊愈,结着一层疤。她看着手指的疤,还没有反应过来,便发现自己竟动手将那疤痕抠了下来,刹那鲜血涌出。
十指连心,那刺骨的疼痛让她几乎流出冷汗来。
她感受着那细细密密的疼痛,才缓解了不少心里的疼。
殿内似静了不少,然而隔了一会儿,便又传来长孙舞细碎的呻吟声。聆音的面色越发差,脑海里又难免浮现出长孙舞缠在萧洛隽身上的模样。
她咬了咬下唇,不知怎的,竟觉得有几分恶心作呕的感觉。
所以……萧洛隽故意让她留在殿外,是想对她说,她不愿意要的,后宫中自然有大把的女子想要吗?他想告诉她,他并不是非她不可吗?
也许,他在那时,待所有人都是温柔缱绻的,以至于让很多人都自信地以为在他心底留下来了一点痕迹,让人满心以为有些时刻能够将他掌控,觉得他心里还留有温柔的余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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