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淡淡道:“虞聆音,你犯下滔天罪责的时候,可曾想到崇安侯府的一分一毫?”
“皇上怕是叫错我的名字了,我乃瑰色的幕后掌权人,出生山野,由前任门主抚养长大,乃孑然一身之人。至于崇安侯的嫡长女虞聆音,同我没有半分关系。皇上是明理的人,料想也不会因此颠倒黑白,胡乱给他人安上罪名。”
他看着她,倏忽一笑,道:“也是,崇安侯同你这样的叛军乱党,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。当然,崇安侯尚拎得清。这几日他还有闲情雅致,同谢太傅于宫中对弈了三日。”
聆音面无表情,反而生出了一种峙立孤峰的凌然气势,仿佛此刻并未被绳索所困。但她也只能如此,谁叫她还想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呢?
全身的重量由自己的双手撑着,双脚落不到实处。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,让她心中微微的不安,却又因这样的不安生出了一分孤勇。
她的外祖父,还是选择保全了崇安侯府吧。聆音心里松了一口气,明白这是崇安侯的必然选择,心里并无怨愤。
“不知道皇上打算何时处死我?”她这样问着,声音轻快,甚至带出了几分笑意,“待行刑之后,皇上可否让我的尸骨归于浅沫山中?”
“若无意外,半月之后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,“虞聆音,众目睽睽之下,朕无法徇私,理应待你像其他人一样,事后若无人认领尸首,当弃置乱葬岗。”
“真久。”她慨叹道,“也罢,做个孤魂野鬼,倒也逍遥。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,希望皇上到时候,能替我寻京城之中最快的刽子手,刀子也磨得锋利一些。听闻有些死囚斩首示众之时,那刀磨得不够锋利,结果明明一刀砍下去了,却仍然吊着一口气,想想也觉得挺可怖。”
她的尸首,自然无人认领,毕竟谁也不想同乱军叛党有什么牵扯。她笑了笑,语气间有无尽的潇洒之意。不过越来越苍白的脸色,却出卖了她。她虽是有负于他,但如今连这体面地死去也是一种奢求,真是悲哀。
“自然。”他淡道。
到此,他似无话可说。
久到聆音以为他已经离去,再抬头的时候,却不经意间又撞上了他的目光。即便她此刻望着人的时候只有白影,然而那目光却有如实质一样,似乎能够拨开那层层的迷雾,撞进她的眼里。
他的目光淡漠至极,甚至连话也无甚温度,像是例行告知一样。他说:“行宫的皇后将病逝,朕会另择新后。”
聆音乍然听到他这么一说,面上的表情僵了僵,然而不过片刻,就能同他笑谈,道:“不知新后有什么人选?”
“礼部会筹办,不过朕已拟下了几个人选,待为太后守孝期满,便迎新后入宫。”萧洛隽道,“万安侯嫡女岳留思,崇安侯府次孙女虞知音,吏部尚书嫡女戚月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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