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雪心下叹息,盘算着:“对付这种无赖,讲理是不通的,那就得比他更无赖才成。”想到此露出个妩媚的笑容,缓缓上前,道:“师兄,别跟他争了,赌局原本公平,输了的就该信守诺言,不再纠缠。”李亦杰惊道:“雪儿,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”陆黔喜道:“雪儿,你终于想通了!你可比你师兄那个榆木脑袋开窍多啦!”两人异口同声,脸色一黑一白,一怒一喜,瞧来倒颇为滑稽。
南宫雪微笑道:“嗯,最后歼灭敌人的那个,就是赢家。”陆黔听她语气甜腻得异乎寻常,虽觉奇怪,却也没多留意,道:“不错,这岂非挺公平么?”
南宫雪应道:“不错。”忽然俯下身,从地上拽起个人来,正是先前被她击晕的一名教徒。陆黔和李亦杰心态互异,但见了她这看似全然无关的举动,都惊得目瞪口呆。
南宫雪抬起手掌,在那教徒脸上“噼噼啪啪”扇了几耳光,动作干脆利落,叫道:“醒一醒,醒一醒。”陆黔喝了声彩,心里却觉莫名其妙。那教徒伤势不重,没几掌就恢复了神智,迷迷糊糊的张眼,道:“怎……”
南宫雪掌心一翻,一记手刀落在他后颈,又将他击得晕了过去。可怜那教徒还不知发生何事,又以先前姿势软绵绵的趴下去不动了。南宫雪笑道:“好了,你的敌人早都杀光了,我们这一边,才刚全部料理完毕。全歼敌方的判断标准,该于最后一人倒下截止吧?算起来,我们要晚了一刻钟左右呢,算不算更慢?”
李亦杰花了好一会儿工夫,终于明白了南宫雪用意,喜道:“聪明啊,雪儿,做得好!”陆黔脸上讪讪,面部肌肉牵扯几次,才道:“这不能算,早在我们起始清算之时,他们就都趴下了,是你重新将他救醒的,在惯例中,这是绝无可能……”
南宫雪笑道:“战场千变万化,你能保证么?就算这一次没事,那下次呢?下下次呢?按理来说,只要敌人还存有呼吸,就随时有站起来再次威胁我方的可能。你总不能放着他一个大活人在面前,还信誓旦旦的说全胜吧?亏你还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啊,你说呢?陆师兄?”
陆黔见眼前的南宫雪俏颜如花,巧笑嫣然,实是爱到了心坎上,但想到她费这份力气都是为抗拒自己,也不禁痛惜,道:“雪儿,你这是偷奸耍滑,不能作数……”他尴尬之下,将李亦杰所言也一并挪为己用。
南宫雪微笑道:“那都是受了陆师兄的启发啊,怎么,就许你能说会道,不许小女子巧言善辩?”
陆黔沉默了一会儿,干笑着拍起了巴掌,道:“好,你可算是把梦琳那一套学全了,好口才!等着瞧吧,我以后一定能娶到你,有你陪着我,讲讲笑话,斗斗口舌,日子一定不嫌无趣。”他这话才一说完,突然感到身边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,仿佛连周边温度也陡然降了几度,正愕然间,背后有人敲了敲他肩,听得是程嘉华的声音叹息道:“哎,贤弟,你触了我师父的忌讳了。”
陆黔愕然回身,果见暗夜殒不知何时已来到殿中,独自站在幽冥门通道一线,也不理睬旁人,神色复杂。陆黔左思右想,只得上前赔笑施礼。暗夜殒感到有人站在自己身侧,视线仍是落在一地死尸之间,正眼也不向他瞧,下巴一抬,冷冷道:“嗯?”
陆黔心道:“译出来就是在问我‘这是怎么回事’。咳,你也真够惜字如金了,自己是何意,还得别人来猜。”诡秘的笑了笑,道:“殒大人,这可都是传承您的风尚哪。您忘了,以前每次给魔教执行任务,您不也是这么赶尽杀绝?如今因果循环,善恶有报,往日里魔教肆虐,任意剥夺他人性命,现在他们也给别人当做牲畜一般宰了,难道这不算自作自受?说起来,整个武林的成名高手,小人最崇敬的就是您了,一直将您视为榜样,全心效仿,力求与您处在同等境界……”
这段话看似标榜忠心,实际听来却是极不舒服。倒有不少人心想:“他就以为残煞星听不出弦外之音?竟敢如此挑衅……真不要命了?”
暗夜殒身形未动,声音里听不出温度,与平常并无不同,道:“模仿我什么?这一辈子,你是别想了。”
陆黔干笑两声,装出恍然大悟,道:“我懂了,您说我不像,一定是说我对这些妖人还不够狠,作风不及您完备。下次我自会谨慎,杀人时不留全尸。”这话一说完,大殿中静得几乎连每个人的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。
暗夜殒此时才半转过头,眼神中的凶狠似是要对面前之人施以百余种酷刑,活活折磨至死。最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,袍袖在身前一拂,径直向大殿里侧行走。陆黔被他甩在身后,这时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,抬起一根手指,展示般的在额头轻轻擦过。程嘉华立刻跟上前搀着暗夜殒。
南宫雪内心正激烈交战,那“苍泉龙吟”固是剑中极品,除了残影剑,或许再没几件利器能较它为先,但如继续搁在身边,误解仍然无法消除,此后还是无边无际的麻烦。唯一的办法只有当着李亦杰的面,将剑交还给刘掌门,便算与暗夜殒彼此两清。回想其时赠剑之意,确是为她着想,一句道谢之言总是必不可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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