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雪仍觉忧心忡忡。因原翼之故,她对于四大家族的印象,基本便是维系在他身上,以为这家族中人都是神秘高人,骨子里却有一副古道热肠。
她曾辗转得知,一年前自己给七煞圣君掳去,李亦杰之所以能及时赶到,还要多亏原庄主查明她下落。虽说是原翼以牺牲自由为代价,最终却仍然得到了他的宽恕,这份契约也未成形,实不愿相信这古老家族竟会同新兴盛的魔教有何牵扯。但她吃过一次亏,不愿再来质疑上官耀华判断。
另一方面,平家在江南一带为小姐招亲,各地间流传得沸沸扬扬,怎会突然撤回山庄,暗地里下了这一番部署?那也是个令人不解之处。迟疑道:“平公子要是有心害我们,这一路上,他有许多次机会,均可置咱们于死地。但他却始终深藏不露,直至此时,也并未真正为难过我们。或许,他们所要的,还不是如此简单——”
正说着话,有个家丁大步走来,在她背上一搡,喝道:“废话少说!平庄主有请!”上官耀华恼道:“吵什么?我们自己会走。”
另有两名家丁上前带路,这庄中地板都是五颜六色的贝壳,远观雅致,然而当真踏在其上,摇摇晃晃,滑不留足,似乎每一步都要跌了下去。但偏生处处都是贝壳,跌无可跌。几位家丁走得惯了,人人神色冷定,只苦了背后跟着的两只小雏儿。
到了处宽敞平台,台上俏立着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少女。衣角泛起层层莲叶般翻卷的丝边,领口开得极低,隐见莹白肌肤,春光乍现。肩头前后各拖出一瓣长长叶片,时而翘起,时而服服帖帖的垂在身上,拖出些稀稀落落的流苏。
衣袖仅到半端而止,露出两条无遮无掩的手臂来,腕上戴着两个翠玉镯子。腰间系着条丝绡绸带,四面都镶满了水晶打造出的玉屏。下端着一条及膝长裙,边角卷褶,当中镶有不少碎钻拼就的雪花。
额头以一排斜斜的蓬发遮掩,两侧刘海垂到双颊,下端松松的打着几个卷,柔顺披下。后脑盘起个发髻,几根簪子插在双侧,最顶端一根还能看到钗头的一颗硕大珍珠。样貌极是妩媚,冲着两人一笑,道:“二位久等了,我带你们去见庄主。”
上官耀华只觉她看来十分眼熟,一时半刻,却又辨识不出。但自穿着而视,在庄中身份绝非等闲。脚步木然的随着她移动,还不忘发问:“喂,你是什么人?平公子呢?那个胆小鬼,怎地不敢出来见我?我们与平庄主素不相识,他老人家寻我们,却有何事?”
那女子头也不回,答道:“等你们见到了他,自然就知道。”上官耀华便再有话想问,给她一句堵回,也再问不出口了。而同性间互起妒意,即连南宫雪也不能免俗,看了那女子超凡脱俗的面容,一时间只感自惭形秽。仿佛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,都是自取其辱。
三人一路前行,四周景物看得多了,也是大致相同,没什么值得欣赏之处。稍过不久,在一座大厅前停下。这厅堂可说是格外华丽,几乎将庄中的一切奢华之物尽用在此。
墙壁上的各般珍珠玉石尚不去说,单是居中一张宝座,便是全以白银打造。一位双颊深陷,面容枯槁的中年人坐于其上。那椅背顶端盖着一块红布,上端以金漆锈了条张牙舞爪的龙形图案,模样栩栩如生,极是壮观。
上官耀华曾亲眼见过皇宫中的龙椅,此时却也觉尚无眼前气势。南宫雪更是目瞪口呆,两人惊怔许久,一时都是讷讷无言。
那女子款步上前,微笑叫了声:“爹爹。”两人均知那中年人必是平庄主,却未料到这女子却是他的女儿,也即是那位公开选婿的平家小姐。
南宫雪心中暗道:“不论是她的眼神,以及举手投足,无一不会勾人心魂,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抵受不住。师兄算不得自制力如何强劲,这位姑娘简直比沈世韵还美,只怕他……哼,这见异思迁,是迁定了的。”如此一想,心里都时酸溜溜的。
那平庄主淡淡一笑,道:“瑜儿回来了?你这孩子,当真是越大越不由爹,怎地去了这许久?中原真有那么好玩,吸引着你们前仆后继?”那女子笑道:“好险,好险,幸亏女儿也没给咱们平家丢脸,不输给翼表哥。您要的人,女儿都给您带回来了,怎样呢,用不用验明正身?”
上官耀华不耐听他父女客套,冷冷打断道:“您就是那位平庄主了,是不是?到底有何事,非赶着亲口与我们说不可?你久居方外,大概从没听过世间规矩。现在我就来告诉你,纵然是相请邀客,但强违他人意愿,以诸般诡计手段迫人屈从,简直无礼已极。我不知这是你的意思,还是下属自作主张?无论如何,你纵容家人,做出这等荒诞无耻之事,与您这一代宗师身份,不大相符吧?”
南宫雪面色微微一变,还想阻止他如此放肆。平庄主冷哼道:“现在的年轻人,都是愈发不懂规矩。如此与长辈讲话,这就是你的礼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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