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亦杰听得师门有难,仅有的理智早已消散一空,任南宫雪再如何苦口婆心的规劝,又哪里听得进去?转向夏柳二庄主道:“二位前辈,七煞魔头既已转上华山,想必短期之内,不会再犯辽东。晚辈有个不情之请,这段时日,能否劳烦二位替我看顾这武林盟?便算再不相熟,但您二位是四大家族的后人,交在你们手上,我也好放心。另有一事,我承认自己做武林盟主,能力确有不足,背后非议者不知曾有几何,一年来更是不断剧增。但我从来问心无愧,因为我敢信誓旦旦的说,我尽到了全力。我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,大家越是讨厌我,质疑我,我便越要大家都欣赏我,满意我,这需要一段时间,而我也有信心坚持到最后。只不过,我不会屈打成招,也不会迫于情势,说些违心之言。我没有提出过禅让盟主之位,那便是从来没有!至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地里下绊子,假冒我的名义,所言所行,都不能算作是我的错吧?同样,他的承诺,我也没有必要替他遵守。如果大家还肯认我这个盟主,那么我多谢各位,如果不能,那也无所谓,反正在很多人眼里,我就是个吊儿郎当,不务正业的小混混,本就从未真正做过武林盟主。我活着,是为了那些真心在乎我的人而活,至于仇家、陌生人,又何必将精力花来恨我?姑且当做,世上从没有我这个人便了。”这最后几句却是对众人所说,这也是他心头盘踞已久,却始终未曾开口之语。
夏柳二庄主都有些莫名其妙。前一刻李亦杰尚在据理力争,定要誓死守卫辽东,转眼间竟而拱手相让。听他语气,倒确是诚心托付不假,事已至此,倒不必再来同他调侃。李亦杰视线不看南宫雪,冷冷的道:“接下来我不在,就劳烦你南宫女侠大展身手,多帮扶着各位前辈……”
南宫雪尖声道:“我从未说过不跟你去啊!”见众人目光都转向自己,面上微微一红,道:“我答应过你,永远都不离开你。你到天堂,我就陪你到天堂;你到地狱,我陪你到地狱。方才我只是劝你冷静些,想想清楚,如果你执意前往华山,那么不论前路将有何等艰难险阻,我都不害怕。让我陪你一起面对,不要推开我。”
李亦杰看着南宫雪清亮的眼波,终于软化下来,握起了她的柔荑。独上华山,生死未卜,心下实是紧张万分。虽不至于依赖南宫雪,但两人同行,沿途有商有量,情绪总可好过许多。
通智手抚着念珠,默念:“阿弥陀佛。”他能分明看出李亦杰心中犹豫,极想就近向众人求救。但华山危亡,究竟是他门派的家事,不愿给人称假公济私,这才不肯开口。便主动给他一个台阶,道:“李盟主,到时如有任何事需我等相助,千万及时释以信号告之,不要一个人扛,那不是你一个人的敌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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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岳之太华山绝壁巍峙,慑人魂魄。东、南、西、北、中五峰环峙,雄奇险峻,高擎天空,远而望之状若一朵盛开的莲花。
孟安英独自负手立在东峰朝阳台前。那正是东峰绝顶,因是太阳最先照耀之地,又便于观赏日出。崖势向外悬空伸出,远远望去,如同鹰嘴。台上苍松林立,浓荫蔽空。极目远望,视野开阔,山岭连绵,千重翠浪尽收眼底。黄河如带,沃野无垠,没来由地涌上一层悲凉。
耳际除呼呼风声,又听得极轻微的几声脚步,沙沙作响,在身后停了下来。孟安英并不回头,淡淡的道:“你来了。”
背后转出青衫一角,一个豪迈的声音朗声笑道:“故人远来,孟掌门便知道了?哈哈,果然好耳力!多年隐居世外,难得到华山游走一趟,这第一件事,自然就是来探望老朋友。往后可再休说我不够义气!”
孟安英微微一笑,缓缓转过身子,面前站着的果然是原庄主父子。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眼,道:“原兄弟,一别几近二十年,你仍是风采如昔,倒似躲在什么世外桃源,不受岁月侵蚀一般。”
原庄主道:“当年孟兄可是人人称羡的美男子,而今重逢,鬓边却也添了不少白发。岁月不饶人,大家是都老啦!想再如年轻时大有作为,却终究是力不从心。你身为华山掌门,武林间纠葛甚多,如非久经操劳,也不会过早苍老了容貌。”招呼原翼道:“翼儿,快来见过你孟伯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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