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庄主大惊,连连呼唤,徒劳的摇晃着她双肩,却只感阿茵的身子在他怀中渐渐冷下。顿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,阴沉沉的压在胸口,难以喘息。泪水大颗大颗的滚下,滴在阿茵苍白如纸的脸上,浅浅滑落,状似两滴清晨的露珠。
那公子见状一声惊呼:“杀人了……救命啊!杀了人啦!”说着转身便逃。原庄主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,顺手拾起扔在地上的一柄长剑,扬手掷出。其势疾如闪电,从那人后心贯入,又从前胸激射而出,鲜血直溅出三尺有余。登时街上人声大哗,已有人去报了官。
原庄主抱起阿茵,极尽怜爱的将她搂在怀里,环视当场,冷笑道:“阿茵,阿茵,可怜你有眼无珠,怎就看上了这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?大难当头,他就想分道扬镳,可没有那么容易。”此时四下里已有官兵围拢,手持刀剑棍棒,喝道:“哪里来的凶徒,还不快快束手就擒!”
原庄主放声大笑,声音中满溢的尽是凄凉,道:“来得好快!你们这些蠢货,不去惩罚勾引有夫之妇的小白脸,却要来对一个受了欺骗的可怜丈夫动刀枪?哈哈哈哈!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、正义,全是些骗人的鬼话!我今日才终于想透了,也看穿了!自此以后,我原某人必将逆天而行,打下这整个世间,作为祭品,捧到阿茵坟前!再不做那个愚蠢的,满口杀富济贫的玉面鬼盗!你们要追捕要犯,就冲着我来!”说罢脚跟一蹬,还未待众人反应,已怀抱着阿茵身子,一道利箭般冲了出去。
原庄主虽从小镇逃离,但思前想后,总觉不甘。打听出那公子家世,不顾千里迢迢,杀到了他府上。将府中无论男女老幼,一律赶尽杀绝,最后一把火烧了宅院。那位老爷正与官府扯得上些亲戚关系,此案一起,登时震动京师。再加上那官员向皇帝添油加醋,夸大其词,更令朝廷出动精锐之师,追捕凶犯。
原庄主对捕快也是心狠手辣,毫不容情,最终缉拿这犯人都成了众人口中的忌讳。但在天罗地网的追捕中,原庄主虽能全身而退,却还是弄丢了阿茵尸身,追悔莫及,由此对世间生起更大恨意。
此时女真隐有不臣之心,朝廷出兵迎战,无暇再全力顾及原庄主,才给他暂时减缓了压力。否则长此下去,双拳难敌四手,恐怕原庄主也无法到得今日,依旧是生龙活虎。
孟安英听罢,脱口道:“这一对奸夫淫妇,杀得好!”他对原庄主极是同情,本意是诚心说来迎合他,然而料错了原庄主对阿茵情爱之深,听了他所言,竟是突然大发雷霆,怒道:“你可以侮辱我,但怎敢侮辱阿茵?”一个招呼不打,长剑唰的一转,又向孟安英刺到。孟安英吃了一惊,幸喜楚安琳及时替他架了一剑,卸去攻势,才令他得以腾出手来,提剑迎战。
原庄主提起陈年旧事,想起自己与阿茵的种种甜蜜,以及那公子的丑恶嘴脸,怒不可遏,攻势愈发劲急。孟安英两人全然处于压制之下,直等被逼到绝境,陡然心意贯通,双剑合璧,一股极其强劲的力道自夹缝中射出。劲道之强,将原庄主也击得连退数步,胸口一热,涌上一口鲜血。
瞪了两人一眼,咕嘟咽下,随即运起内功,放声大笑,笑声在山谷中四处回响。道:“很好,以前来追捕我的,尽是些酒囊饭袋,那是朝廷瞧我不起!除了你们两个,还没有哪个人能将我逼到这一步田地,那才是真配与我一决高下的对手!哈哈哈,常言道‘不打不相识’,你小姑娘聪明伶俐,你小兄弟手上的功夫够硬。二位这个朋友,我原某是交定了,你们该不会不肯赏脸吧?难道要咱们再来打上一场?”
孟安英失笑道:“在下几时说过不愿?能同原兄弟这等英雄豪杰做上朋友,是我三生有幸。”三人一拍即合,互通了姓名。楚安琳轻叹道:“在我看来,其实阿茵姑娘并不是不爱你,只因一念之差,才酿成日后难以挽回的悲哀。每个人的选择,都曾存在过谬误,怕的是再无悔改之机。”
原庄主仰头苦笑,道:“一念之差?她跟那个小子,就在我面前,也不知眉来眼去了多少回,我早有知觉,只不过为给阿茵一点面子,也为欺骗我的虚荣心,这才始终强迫自己假装不知!你觉得,是我没有给她回头的机会?我赶上他俩时,一而再、再而三,低声下气的哀求她,可她始终不理不睬。在她眼里,我比不上那个小白脸,我的感受,也不值得引起她的顾虑。既然如此,又为何要我全来迁就?我娶来的是老婆,并不是主人。是我亲手所为,就绝不会后悔,但阿茵,也会始终存在我心里,没有她,我从此不会正眼看另一个女人一眼!”
视线在孟安英两人身上一转,道:“看你们这副恩爱神情,一见就是对小情侣。但愿对双方彼此专一,别再走我们的老路。假如感情实在消丧殆尽,还不如趁早分开的好,免得徒惹痛苦。”
楚安琳偷眼向孟安英瞧去,微微一笑,握住他一只手,柔声道:“孟郎,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孟安英面上飞起两朵红云,手心沁出汗来。为掩饰这份尴尬,道:“原兄弟,我想你也是一位性情中人,我不愿过多难为你。只要你随我到官府请罪,我担保你平安无恙。但切记今后,也不可再做伤天害理之事,否则别怪做兄弟的不讲同道义气,同样饶不过你。”
原庄主冷笑道:“小子休要猖狂!给你几分好脸色,别就将自己当做个人物!姓原的在江湖独往独来,还需要你来饶过?要不是看在你们是我新交的朋友份儿上,我头一个就宰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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