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世韵道:“去他的女子出嫁从夫!那是古时女子毫无地位,不得不依附于丈夫,便算史上留名,也不过同用夫家的姓氏。延至今日,皇位乃有能者居之,任何人都可以当家作主!更何况,本宫所指是暂时隐忍,可没说真将这笔大仇就此揭过。七煞魔头有什么了不起,我同样可以利用他替我办事,在此期间,你无须避讳。事成之后,你就是大清的皇帝,同这种反朝乱党,不必再有牵连。或者学你爹当年的一套啊,便称他刺杀了先帝爷,而你也不过是为父报仇。这当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,妙不可言……”
玄霜冷笑道:“算了吧,我看你简直就是疯了!连手里的几枚棋子也没摆弄妥当,就妄想越俎代庖……”
脑中忽然灵光一现,想起顺治先前所言“宫中有人图谋叛乱”,再联想那句“最终的结果可能对你有好处”,这种种线索连成一串,豁然开朗,叫道:“我明白了!你是想一面笼络朝廷重臣,一面召集武林高手,助你实现谋朝篡位的野心!或许你可以许诺他们,事成之后,利益均沾等等……但真等时日一到,你胜利的凯歌,同时也会成为他们的哀乐,是不是?参与此事之人,每一个都可能成为你将来的威胁,因此你一个也不会留。而事成之后,你会让我来做那傀儡皇帝,完全听命于你,而你,便效法前代太后,垂帘听政,把持朝纲……?”
沈世韵微笑赞道:“真不愧是本宫的儿子,果然聪明,一点就通!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,好孩子,你愿不愿站在额娘这边?这与你自身可也是大有益处?”
玄霜冷哼道:“从前你一力栽培我,是为让我讨皇阿玛的喜欢,当上皇太子。后来这愿望落空,在你眼里,我也没有用了,就算给人杀掉,也与你无关。可后来你见皇阿玛依然重视我,便又动起了歪脑筋。这一回你的耐心大不如前,连一时半刻也不愿多等,迫不及待的想让我这颗棋子发挥效用?”
沈世韵道:“不,你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。本宫计谋已久,不论情势如何转变,都不会更改。你以为自己在外头游荡了一年有余,是运气,是巧合,还是皇帝当真对你这个宝贝儿子格外宽容?别傻了,还是让本宫告诉你吧。他身为一国之君,耳目遍天下,要打听一个小孩子的行踪,还不是易如反掌,何以拖延至今?那都是因为,从前他觉得你是他皇位的最大威胁,恨不得早早将你赶出宫去。如此一来,顺水推舟,索性让你在外头自生自灭便是。回想你在外游历,到过的地方也不少,可瞧见过四处寻访的官兵?又见到贴满大街小巷的画像没有?足见你那个所谓‘心急如焚’的皇阿玛,是一早给急糊涂了,急得甚至忘记了派人去找你……本宫也不去理他,任周围闹得天翻地覆,本宫只管专心培植势力,等得时机成熟,就可正式逼宫退位。皇帝毕竟不是瞎子,可惜等他察觉之时,已经太晚了。所幸他还懂得形势敌强我弱,没有贸然对本宫动手。听他话里有意无意的暗示,本来我还想瞧瞧,他能寻出怎样一副王牌,却原来……呵,他可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了,竟连当初赶出宫去的逆子,也要来求上一求。你瞧,他这个做父亲的,只当有利可图时,才想到自己的儿子,并且毫无怜惜的拖你下水,来当他的挡箭牌。笑话!自以为可以借这出亲情戏码,好令本宫心软,便能牵制住我,借机反败为胜?他也太天真了,你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个傀儡而已,既说是傀儡,所看重的便是他的用处,而非身份,随便我另寻哪一位阿哥上位,都可以取得相同的效果,难道我还非要你不可?他这一宝,是押错了,正因此,他会输掉整盘棋,也同时输掉自己的江山,那是他自找的!”
玄霜心中一动,只觉沈世韵所言虽是难听了些,却也不无道理。回想顺治有如说笑般那一句“如果朕说是‘求助’,你信不信?”似乎更在说明此事非虚。那么他同样是不顾自己死活的了,亲生父母自相残杀,都将他丢在当中做靶子,这个家还哪有半点亲情可言,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必要再待?
沈世韵仍在孜孜不倦的游说,道:“你先前说,他同你说过相似之言,想必也是指代此事。他劝过你加入自己一边,是么?你却怎么回答?”玄霜淡淡的道:“我只说自己两不相帮,但对皇位,我是势在必得。”
沈世韵更是得意,道:“那就好办了。不过本宫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笨蛋,别人挥出刀子,你就自己抢上前给他捅,最后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,还要来为他讲几句公道话。像这样的傻瓜,的确是一早便该死了。他听说你不肯助他,当然也不能让你为我所用。你尽管等着吧,现下表面是叫你回来了,只要你继续留在宫里,不出几日,他便会派杀手来了结你。还是早做提防吧,否则等匕首戳到胸前,可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。”
玄霜仍做垂死挣扎,道:“不会的,皇阿玛身为国君,当以大局为重。杀了自己的儿子,却要如何对天下百姓交待?就说他亲口承诺,我回宫后既往不咎,在华山朝阳台上,是所有人都听到的了。那么不论他再如何恼我,也不会对我下杀手,所以方才在乾清宫,我才敢处处对他顶撞。”但他嘴上虽不服软,情势优劣却已明显逆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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