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尔衮仿佛陡然间看到希望,忙道:“没问题!皇上只管开口,别说是一个问题,就算一百个,一千个,本王定然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他为官至今,早已修炼得处变不惊,此刻是多年来,头一次在小辈面前显露强烈情绪。
玄霜冷哼道:“别忘了附加条件。不管你说得再如何完美,只要皇阿玛说一句不满意,你仍然没有任何指望。这何尝不是拖延时间?但如今宫中上下,不论哪一方势力,都是您的敌对一党,您还指望谁来救你?要说起来,你实在没什么错处,走到这一步,儿臣为您可悲。”
多尔衮听得玄霜所言,才想起顺治所开条件的诡诈,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,道:“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。皇上所说的满意,能否先拿一个评判标准出来?要是全凭你一时起意,只怕是请来天下最能言善辩之士,也不能面面俱到……又或是你要出一个刁钻古怪的题目,便是天下最博学之士,也不得而知?”
顺治道:“你放心,朕是诚心求教,却不是有意难为你。请问那遗书上所言,究竟是不是事实?朕的身世究竟是怎样?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太宗皇帝又是怎么驾崩的?”这连珠炮般的问题击得多尔衮当场怔住,真是答也不妥,不答也是不便,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句:“这……这好像不是‘一个’问题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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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疆连绵数十里,曙光微醺中,仍在进行着千篇一律的战争。旌旗蔽空,锣鼓喧天,一丛丛血花溅染,一片片刀光剑影,一个个人影倒在血泊之中,一条条生命消逝在铁蹄之下。不论是李亦杰所率领的正道人士,或是边关派出攻城的将士,个个都杀红了眼。若是让旁人分辨,定然辨不出正邪,或许世上本来也没有绝对的正邪。
这些兵将,自身并不愿杀戮,都是奉了主公之命,不得不成为嗜血的修罗。谁知他们心中同样渴望着蓝天,渴望着享受平等的待遇,享有毕生所追求的自由?李亦杰此刻虽自负为正义之师,但他所做的,同样是一场残杀愚民的恶行。一般的是杀戮,一般的得到谩骂和欢呼,唯一的差别,不过是立场不同的人所给予的罢了。
此时的李亦杰凝望战场,思绪万千。他作为主帅,却并未亲自上阵杀敌,而是在一旁敲击着战鼓,鼓舞士气。这对他而言,也只能尽到微乎其微的一点心力。七煞圣君江冽尘一身黑色长袍,眸中鲜红,这充斥着鲜血的战场更令他极大程度的兴奋起来。令人一眼望去,从他恶魔般的气势而言,便知他就是那个带来杀戮与死亡的魔鬼。
李亦杰一面敲击进军鼓点,顺便向他瞟去一眼,只觉他这等孤绝傲世的身影,似乎有几分眼熟。正寻思着,江冽尘忽然转过头,道:“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,想什么了?”
李亦杰叹了口气,脑中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,道:“我在想,咱们七年前初识,闯荡江湖,寻找武林至宝断魂泪,那时也曾像现在这般并肩作战。但在我脑中,这些记忆都已经很久远,仿佛是几百年前的事了。不想借着平定战乱之机,还能让我寻回昔日的感受。不过,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,等从战场上回到中原,咱们就又是不共戴天的敌人,早晚都要一决生死。本来这只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,但就因同时关系到武林运数,才会使正邪双方加倍关注。”
心中默默叹息,如果还能够选择,他更愿意的是做一个普通人,和妻子一齐耕田织布,晚上在院落细语,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,何等轻松惬意。而不是做一个背负了太多责任的武林盟主。
江冽尘却并未受他语气所感染,淡淡地道:“你终于承认了,你不过是利用本座,替你平定战乱。本座之所以答应你,不是为你那三个荒唐的要求,也不是你讲的见了鬼的故事,那是因为……今天是咱们最后一次以兄弟相称,也是最后一次,彼此都还活着时的面面相对。将死之人,本座向来给他最大的仁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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