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雪正回首旧事,却不知那老者亦正沉浸在往日思绪之中,苦笑道:“我怎会不认得苍泉龙吟?那从前正是老朽的佩剑……”
南宫雪听得半清不楚,又觉讶异莫名,不等她追问,那老者神色一肃,道:“佩剑再好,如若使用者是个庸才,也难以发挥出宝剑威力之万一。你能否配得起这把宝剑,正好做个检验。唉,老夫本是上山采参,没想还要同娃娃们动手,身边也没带兵器……这样吧,”从背上竹筐里抽出一根藤条,道:“年纪大了,手脚也不利索了。就用这玩意儿将就将就吧!”
要是换做旁人交手,此举可说是给对手的极大轻蔑。但对于面前这位摸不清根底的老人,南宫雪却着实不敢怠慢,摆足了架势,道:“前辈,我准备好了。”那老者点了点头,目光似乎还停留在蓝天白云之上,尚未收得回来。手中藤条却已舞到半空,划出一道光束,刺破厉空,向南宫雪冲撞而去。
实则这并非术法,而是以剑气激生气流,使空气形成漩涡,雪光翻卷间折射光束,看来便如一道闪电。
这一招可谓是先声夺人,南宫雪虽有心理准备,仍是给吓了一跳,更何况出招者还是这样一位瘦小干瘪,看去弱不禁风的老者?再等反应过来,剑光已袭到胸前。慌乱中大幅度弯腰,双手拄地,看到剑光在头顶呼啸而过。没等松一口气,那剑光半空中转一个弯,竟又兜了回来。
南宫雪起身半途,迫不得已凌空翻转,才将起势压下。挥剑击打,这剑光如有实质,似乎每一缕光束都是一处强硬攻击。南宫雪且战且退,落脚处踏中悬崖边缘,呼啦啦一声踩落几颗石子。危急中脚跟一旋,翻身凌空,跃到平坦之处。好不容易重新站稳,已骇得脸色煞白,满头满脸都是冷汗。
那老者一声叹息,其意分明便是“只有这种程度?”横空挥动藤条,又一道剑气从侧边向南宫雪包裹而来。
南宫雪身子下意识的一晃,给藤条逼到紧贴崖侧,狠狠撞上石壁。肩膀碰得又酸又痛,头颈深埋,心里又是悲痛,又是羞愧,暗道:“到底给他说中了,宝剑再锋利,假如剑客本是庸才,也只能糟蹋了利器。不错……我是配不上这把剑的。”
那老者又是一声叹息,将藤条在地面一顿。南宫雪还道他是年老力衰,撑持不住,暂且休息片刻。但下一刻就见一条条裂纹向自己站立处扩散而至,周围乱石飞溅,这一招竟似直从地底而来。南宫雪不仅忘了反击,纵使她全神集中,对这一招也无从还手。正处于风暴中心,这等山崩地裂般的攻势,转眼间就可将阵中之物卷入地底,绞作飞灰。
玄霜始终在旁观战,此时忽然跃起,一剑斩在地面。说也奇怪,原本凌厉的攻势竟在触及他剑锋之时,消弭于无形。末了玄霜提起长剑,崩裂的岩石竟转过方向,直奔那老者而去。玄霜冷哼一声,道:“却也不过是雕虫小技,没什么大不了。你先进去,我跟这位前辈比划比划。”
要在平时,南宫雪绝不愿置旁人于险地。但同李亦杰相比,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。只颔首说了句:“好,那你自己小心!”从旁绕开,向山洞冲去。
那老者若要拦住她,原也不难。但不知何故,竟然任由她闯了过去。叹道:“你想帮她,却不知如此一来,很可能反而害了她。”玄霜哼了一声,道:“这一点,不劳你关心吧?”
那老者淡淡一笑,道:“好,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。小朋友,看你这份武功、这份气势,在后辈当中都称得出类拔萃,想必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。老夫同人动手之前,有个规矩,你先报上名来。”
玄霜拉开架势,半恭不恭地作了一揖,不卑不亢地道:“晚辈凌霜烬,领教老前辈高招。”
……
李亦杰压下心中千头万绪,双拳紧握,全身涌动着一股极不自然的潮红。时而还能听到骨骼噼啪爆响,血脉在皮肤下条条突起,不住跳动。终于如同将表皮撑裂,十指、脚底,前胸、后背,各处穴道间同时有鲜血喷薄而出,在大殿中洒遍各处角落。
血池对这一阵血腥味似乎有所感应,立即不安的涌动起来,同时掀起一阵热浪。李亦杰张开双手,临风而立,仿佛自身已与天地融为一体,血液以更加急促的速度,从体内奔涌流逝。这一刻心意如何?可曾后悔?想到生命短暂可悲,便如此不能由人自主。来也仓促,去也匆匆,不由仰首长笑。
……
南宫雪奔入山洞,正听一阵噼噼啪啪声,一群黑色蝙蝠从山洞间飞出。南宫雪一声尖叫,抬起双臂护住头脸。好一阵子蝙蝠才散尽,南宫雪委屈得真要哭了出来,泪水才在眼眶中涌现,立时提醒自己:“这么没用,怎能救得了师兄?”定了定神,又向前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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