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有点儿像电影刚出来的时候,穷人当那是一种不错的娱乐,花很少的钱就可以看一场演出(早期电影很少有剧情片,多的是一些歌舞录像,滑稽戏录像。事实上,刚开始拍的剧情片,受限于技术和电影这一门艺术的发展水平,本身也很难说有趣,很多时候远远比不上已经成熟的戏剧演出)。而对于当时社会上的知识分子来说,就连戏剧都是庸俗的,更不要说电影了。
对于魏良华这样的精英知识分子来说,女乐的歌舞好看是真好看,但内涵是不能追求的,舞乐本身也不能承载太过深刻的东西。
但这个时候,他忽然觉得过去的自己才真是浅薄了这世上一应事物哪里又有高低?有高低的从来只是人而已。换成是红妃来舞蹈,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诗画里都表达不出的无穷意境。
所有人这个时候都被迷住了,等到红妃离场,要去换下孔雀裙,穿回自己的红色长褙子时。立刻有人上前拦住了红妃,脸上有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与讨好:“师娘子明日可有空,吾在樊楼设宴,烦请师娘子赏光!”
“师娘子,小人前次在一窟鬼茶坊与师娘子见过!”
“师娘子”“师娘子”“师娘子”
所有人都在叫着她的名字,所有人都在追逐着她,所有人追逐的都不是她——红妃觉得可怕,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团又一团的欲望,会走路、会说话、会自己捕捉目标的欲望。曾经红妃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,那时的她吓得手脚冰凉,都不会动了,是一个少年将她拉了出来。而如今,她发现自己还是怕的,但她已经学会伪装了。
伪装这没什么,伪装她很好,从层层封锁中突围。
她的神情与举止都是冷漠的,但那些想要靠近她的男人也不在乎这一点。或者,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对她稍微有些了解的人会觉得,师红妃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么?而对她不了解,只是看了今天这支《孔雀舞》的会想,她就该是这样的!
还有一些男人,干脆凑到了柳湘兰那里,打听如何给红妃打通厅!这个时候加入到铺房争夺战中已经有些迟了。但稍微努力一把,还是有可能拿到竞争资格的。退一步说,哪怕最终不能如愿,也能借此机会多多接触红妃。
在女乐中找乐子的男人多了去了,真正能成为入幕之宾的本来就是少数,大多数能近亲喜欢的女乐,也会觉得不错。
红妃此时终于从封锁中突围了,来到了后门处。而就在转身之时,她回头望了一眼,打了个寒战:这场歌舞升平的收尾也延续了欢乐的氛围,将刚刚舞蹈时的神圣纯洁冲散的不剩一点儿渣滓。在这里的男人们,他们是那样快乐,那样热切,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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