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寄真和谢灵均被方无应带着来到了那户姓姚的茶商家里。
姚老爷本是书生,赶考三次皆是落第。最后一次回乡途中遭遇水寇袭击,机缘巧合又救了现在的夫人。大难不死,便回到家乡做起了茶商。生活富余,喜乐安康,两年前刚送了长女出嫁。
姚老爷虽人到中年,但读了圣贤书时的义气还在,暗中多次资助苏靖抗贼。这次出手相救,更是不问缘由。叫云极山庄三个人颇为佩服。
姚夫人是个性格火爆的川妹子,瞧着很是年轻。就算是在源阳待了半辈子,那点二乡音都还没有改掉。和笑呵呵,慢腾腾的姚老爷站在一处,却是奇妙的相宜。
在听说了谢灵均师从御医之后,竟也不嫌他年纪小,在等谢灵均替苏靖整治完毕后,悄咪咪地凑到他身边,举着帕子问:“小谢先生啊,你懂不懂妇科?”
谢灵均:“哈?”
“唉,我那女儿啊,出嫁两年了,肚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,我都快愁死了!”姚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,一脸愁容,“我是想问你,有没有那种可以马上就让妇人有喜的调理之药。这样,也省了我一颗心啦!”
谢灵均有点小小的羞涩,还是直言道:“若无身体上的疾患,妊娠之事还是要循天意人伦的。姚夫人,令嫒可有……身体上的不调之处?”
姚夫人一愣,摇头说:“那没有,从小就活蹦乱跳的。”
“那又何必吃药呢,”谢灵均笑起来,“而且也没有那种让女子立马怀孕的神药。若是有了,御京里的皇子所怕是根本不够住了。”
姚夫人被逗笑了,拉着谢灵均又问了许多关于女子调理方面的事情。她的态度很是大方,谢灵均本来有点羞涩,到后面也不露怯地详细说了。
见着姚夫人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话刻在心上的样子,谢灵均感慨道:“其实这般说来也还需因人而异,若是能让我给令嫒把一把脉,还能给出更具体的方子。”
“唉,我倒是想让她来,”姚夫人的笑容有些发酸,“只是,她远嫁去了长白,一年能回来一次就已经很好了。”
谢灵均脸上浮现出歉意,觉得自己戳到了姚夫人的伤怀处,心中很是歉疚。想了想他又道:“不如夫人写封手书给我?我师父每年都要派人去长白的。到时候我也去,然后上门给姚姑娘诊一诊脉?”
“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!”姚夫人一下没忍住,把谢灵均搂在怀里,像是疼爱自己的儿子一样拍着他的肩膀,“好的,婶娘回头写了信就给你送过来。你什么时候去了长白,便替婶娘问一问我家闺女,过得怎么样,夫君对她好不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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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厢谢灵均得了姚夫人的喜爱,院子里的阮寄真却被姚家的小少爷给缠上了。姚家小少爷名做成碧,今年刚满十一,上头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姐,还有个二哥。姚家小少爷现在最崇拜的人是姐夫。因姐夫是用剑的,看到阮寄真身后负剑,忍不住就凑上去,绕着人打量起来。
“你能打得过我姐夫吗?”
阮寄真觉得姚成碧略有些像山庄里的二师弟,骄矜又带着点天真。平时冷淡的神情此时也不免做缓,他摇了摇头,说:“我不认识你姐夫。”
“不可能!”姚成碧小脑袋一扭,很嫌弃地看了阮寄真一眼,一副你没见识的表情,“我姐夫可有名了,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他?”
“成碧!”
还不等阮寄真回答,后头就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唤。来者是个与阮寄真差不多大的少年,正是姚家的二公子姚遇苍。他走过来,一把把弟弟揪了过来。
“你知道他是谁么?洞庭三江水寇就是你面前这个人干掉的!叶家那个土地主,怎么比得过人家!”
“真的么!洞庭三江水寇真的是你一个人干掉的么!”
一番话说得姚成碧惊叹不已,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愈发大,绕着阮寄真左右乱蹦,“你这么厉害呀!好厉害呀!”
阮寄真还不曾直面过如此直接的崇拜,不适地把姚成碧略略推后了一点,轻道了一声:“过奖……”
姚遇苍很满意自己弟弟的反应。朝阮寄真略一拱手,做出一副潇洒姿态,言道:“在下姚遇苍,今日与英雄相识,实乃三生有幸啊!这是我弟弟,姚成碧,没怎么见过世面,英雄不必理会。”
这小少爷说话像唱戏,大师兄内心已然发笑,但面上却不显。也抬了抬手说:“在下阮寄真,姚公子过誉了。”
看对方这般客气答话,姚遇苍脸上一喜,又忍住了做出我很有风度的表情。看得阮寄真好笑不已,觉得这姚遇苍也是有意思的很。
那头,姚家小公子很不满自己哥哥说自己没见过世面,头一伸坚定地维护自家姐夫的高大形象,“就算是这样!也还是姐夫厉害!”
“诶!你这小兔崽子!”姚遇苍的眉毛跳起来,那点装模作样的老练成熟瞬间被他丢到十八里开外,转头就去追弟弟,“说你你还不服是吧!叶家就是个土地主,哪儿厉害了!啊?你给我站住!”
姚成碧被哥哥追得满院子嗷嗷叫,姚遇苍跟在后面也是嗷嗷叫。
云极大师兄也不是没带过娃儿。但他乃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,除了刚到山庄的小花儿和他硬杠过几回,之后几个师弟在师兄手底下那基本都是老老实实的。见眼前扭成一团的俩兄弟,阮寄真确定这姚遇苍的实际年龄估计和他弟差不多。
姚家两个公子打闹成一处,闹得鸡飞狗跳。
姚成碧不服哥哥对姐夫的诋毁,跑到阮寄真身边求做主。面上表情可怜兮兮的,“哥哥说的都是假话!姐夫可厉害了!你也这么厉害,您一定知道我姐夫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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